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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云苍狗

雨雾交加的洁净洗涤,使得旬假过后的几日里,整片大地焕然一新,并弥漫浅淡的泥土与生机的气息。天朗清爽,温澄的碧空晴天不断,无云暖阳照映满足。

临近五更天,大兴中人烟稀少,时而会有蟋蟀声。但偶尔大部分传来的细微动静,只会更加衬托街道的岑默寂静。

一群群身穿朝服的官员成帮结队,趁着夜色,陆陆续续地走进隋宫城内。

朴实低敛的殿堂里,容纳着诸多各级百官。雄才大略的文臣仪容态度谨肃,敢于直言。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身躯凛凛的武将,胸脯横阔,似撼天狮子下云端,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上位,构式极易简约的一把木椅,两旁扶手雕刻有祥龙的图案。隋文帝黄袍加身,正襟危坐。担任秘书监职务的牛里仁,服饰俗素泛泛,手不释卷。他面目善厚,长满胡须。瞳孔出神稍微放空,站于其身侧。

群臣纷纷先继汇报请示、磋议商讨过后,朝堂内有一阵短时间的沉默肃静。

“里仁!”隋文帝移眸,向侧身纳闷地看了一眼再转回,威声开口。

“小臣在!”

“朕在上朝之前交代给你的事……”隋文帝暗咳一声,语气慢条斯理,示意提醒。

“噢…噢!”牛里仁的双眸猛然一掀,想起要宣读圣旨的事件。

堂下百官不明所以,前后左右互相无声对望,双眼尽是疑惑。

惟见秘书监牛里仁上前一步,止于阶下。群臣见状,连忙恢复敬色,躬下身子,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过去良久,却一直没听到任何声音和动静。牛里仁眨了眨诚恳的小眼睛,默默退回原位,对隋文帝折腰施礼,闷声道歉:“臣都忘了。”

“哎!”

“这…”

“怎么回事啊…”

众人故作淡定以便掩饰尴尬,心中不由得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只是传几句小话罢了,这都无法做到!如此看来,你当真不是个做宰相的料子…从此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朕的身边吧!”隋文帝冷峻不禁,不慌张不忙乱,浅拂衣袖。

牛里仁满面红通,撇了撇嘴巴。还是觉得十分羞愧,便将身子扭过去,垂头面对墙壁。

“车骑将军弘农梁素接旨!”

隋文帝蓦然起身,亲自颁布谕旨。

“老臣在!”常日穿铠戴甲的梁素,现当头顶乌纱帽,身着当朝官服。虽别有一番的截然不同,但那与生俱来孤高睥睨的凌气,只有面临上威严穆重的帝王之气时,霎然被削弱。曲膝跪地,拱手低身。

“梁素爱卿是为大隋开国功臣之一,长期固守北部边疆。不辞劳怨,功绩显赫。赏!特升!掌承御史大夫一职!翌日上任!”

“老臣领旨谢恩!日后必定克己奉公,责无旁贷!”大早就有预测的梁素,固然有些惊愕,照旧从容不迫。

“长孙盛爱卿!长孙盛爱卿?”

此刻,同穿朝服的长孙盛与邻边左侧的一名正三品的内史令,以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悄声攀谈正欢,直到隋文帝开始第二次开口呼唤。

“诶!微臣在…微臣在呢!”长孙盛反应过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边端正答复一边小跑赶至跟前。

隋文帝强实健硕的身躯稍些轻抖,眼中颇为无奈。恢复庄严的神态,继续厉声宣读:“长孙爱卿护送千金公主出使突厥之行,劳苦有功,朕今特封你为左勋卫骠骑将军!再赐府宅一座,具体位置嘛…嗯…长孙爱卿你自己空了,可以去转一转,挑一挑!择选完毕罢,启本上奏即可!”

“微臣!谢过陛下圣恩~”

言罢,长孙盛提起宽长的衣摆,对隋文帝大行三拜九叩之礼。

“嗯…今日朝政商议处理适宜,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何事?”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方今已然居于重位的高昭玄,看起来消瘦憔悴了不少,俞渐没了往年的安泰振奋。

“独孤爱卿请讲!”

“就在这几日,臣派人暗中查巡。而据悉部分百姓投告言之,统共总结出以下发生的境况:大兴冀北区近期货面市场上开始涌现混乱!例如,北齐的常平五铢和私铸的常平钱,北周的五行大布、永通万国钱,以及南朝的陈五铢、太货六铢,甚至刘宋的鹅眼钱,萧梁的剪边钱,在此些领域继续参杂流通。河西诸郡还使用西域的金币、银币等等…陛下!倘若同类情状延续进展下去,势必会影响到我朝前进的历程,千回百折!”

此举不免引得许多官员,还是舌桥不下,忍不住私声讨论:

“冀北?那不是梁素将军的管辖区域吗?这可…”

“哼!放眼朝堂上下也就尚书左仆射高昭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参他一本了。让人着实不得不佩服啊…”

梁素稍微侧头低眸,去望直言无讳的高昭玄,这一眼额外的意味深长。

一向大公无私的隋文帝听后,果然渐缓蹙眉,宛若思索,深意回味。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梁素见此情状,也无法继续冷静,逐步开始站不住脚。

欲想开口解释阐明的话,只字未提。便只听有一人浑沉明朗的音字,正合时宜侃侃而落,主为自己分辨说脱:“陛下!您要知道!延展国家社稷气运命数无往不利,怎会万事亨通,合乎常情。漏洞显露,利弊两面。主要关头,应该是要严打善补!其次,车骑将军自从建朝后,还未来得及封职受赏,便即刻动身前往边疆镇守!故而,这才使得那些故意有心扰乱福民的杂贼臣子,长年不敢进军冒犯!”

高昭玄半抬起头,恰好对上了长孙盛那让旁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可他不同,这种感觉太过似曾相识。

“嗯!长孙爱卿不愧秉文兼武!哎…朕当真是没有想到,五铢钱币统一之后竟还有此事出现!也是对此有些疏忽了!也多亏独孤爱卿你言之及时啊,这样!再次传朕旨令,诏书天下!而后慎格规定铸开皇五铢,每千钱重四斤二两,命各关置百钱为样,合乎标准才入关,否则销毁,重新铸造。货面市场禁止各种旧钱流通,如有再犯,刑部缉拿过后,严惩不贷!”

“吾皇圣明!”

当下,可又忙坏了内书省的几位官员。目光如炬,手持笔墨书卷,全面精确记录下来。

“立地退朝!”

“臣等恭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隋文帝在群臣百官的高呼之声下,急不可待挪步离去。瞬时将贴身随从的牛里仁和宫人远远地撇下,直奔向后殿。

那处日日此时此刻,都会有一个纤弱女子的窈窕身影。耐心等候,不论霜雪风雨,必定持之以恒,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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