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你已经是来的第八次了…老朽是真的没骗你!你也知道器兵楼的规矩,不能随意透露来客的隐私!最多只能告诉你,那把苗刀是被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给买走的!”
账台前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为器兵楼的掌柜是也。枯瘦的面容精神十足健旺,身子骨看起来也硬朗。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慈善炯炯。手指灵活地打着算盘,一见到魏禾的身影再次再地出现,不由得咧着嘴笑了。
“脑袋疙瘩的老头子,净会说废话…”魏禾将买好的药材放在一旁,两只手撑在柜台上。不论明着威胁暗里贿赂,一顿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她短吁长叹,低声嘟囔了一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柜桌,转过身子。
“又走啦!药不要了?”掌柜的低头垂眸,在算盘上拨动的的手指不停。
魏禾的脚步停顿住,面无表情地回过身去取药材。
就在此刻,一只净白的长靴踏槛而入,走进器兵楼中。登时,马上就有名装束平和低敛的青年男子,扬着得体的微笑,招呼着第一次来这里的舟与归。
“有的!在三楼!您跟我来,请!”
青年男子得知舟与归想要购置的兵器种类后,便引领着他上了三楼。
这处的魏禾取回了自己的药材,没回应掌柜的有意探询的话,便迈步离开了器兵楼。
……
“我说你们俩老拉着我做什么?赶紧撒开!扯坏啦!”
蒲信的宽袖被高葵和蒲鸣欢一人一边死死扯住无法动弹,索性停下脚步,满是无奈地问道。
“我不!你不能去路延哥哥的房间!他…他还还…还在洗…洗澡呢!”蒲鸣欢连连摆头,厚着头皮就是不肯放手,反而扯得更紧。
高葵也连忙配合着点头,鼻腔里发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他在洗澡!那不能去的不应该是你们两个大姑娘嘛!真是奇怪了…你们三个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啊!”蒲信被蒲鸣欢传染得讲话也有些结巴,分别认真左右瞧了她们两眼。总感觉这几个鬼孩子,今天反常的十分莫名其妙,峻厉询问。
“叔父!我…我们没…没有!没有…”头一次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葵紧张到两手轻微发抖,言语之间含糊不清。
“葵儿!叔父知道,你可向来都不会撒谎的…”
“是…”
“真的!爹!我可以发誓,绝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蒲鸣欢手指着地上,挺着小身板,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
“可拉倒吧!你从小发过的誓比你爹我吃的饭还要多!不是把隔壁朱三家刚砌好的墙一把给推倒了,就是偷偷放了汪老伯养的十几只百灵鸟!哪一次都发誓会改掉自己的坏毛病,可哪一次不是闯了祸,又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上门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蒲信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如数家珍一般。只把蒲鸣欢说得张口结舌,低下头小声嘀咕:“那也算伤天害理的事儿…”
“还犟嘴!我…”
此时,房门‘吱呀’地一声从里面打开。路延神清气定地走出,全身散发着沐浴过后的清爽和舒适。
“哎呀!都在呢!”路延慵散地伸了懒腰,转扭着身子朝蒲信三人,悠悠然走过去。
“你看!我就说的嘛!”蒲鸣欢往蒲信背后指过去,一副含冤负屈的表情。
“那你们干嘛拦着死活都不让我进去?”
“还不是因为…”
“你还真的是在洗…”高葵不由得惊讶,未经大脑过多的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道。
路延急忙对高葵对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的音量稍微降低一些。
高葵恍然醒悟,赶快掩住嘴巴。辛亏蒲信正投入在和蒲鸣欢争辩的脑热中,并没有注意。
“你们两个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就真被师父给发现了!剩下的活儿不多,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路延的面色平静,自下从腰间悄悄露出一个花囊的布边,低声回答。
“噢!好…”高葵眨着眼睛仔细去瞄,花囊袋里装满了鼓足的清香浴豆。也立即明白了路延在没有浴盆和热水的情况下,如何顺利地扮作成一副刚出浴的神情和姿态,还敢当着蒲信的面儿,这么明目张胆地走了出来。
“路延哥哥!”输得一败涂地的蒲鸣欢争辩不过,落荒而逃躲在路延的身后。
“下次再给我惹麻烦回来!等你私塾结业了以后,看我不马上就把你给嫁出去!”
“哼!”听闻此言,蒲鸣欢抓着路延衣边的小手愈加更紧,迟迟不愿松开。
“哼!”蒲信同样回之冷笑,夹杂更多的情绪是无可奈何。转过身子,一屁股落坐在走廊旁的石凳上。
“走!快跟上!”三人见此情形,即刻小跑着紧随过去。
“师父!徒儿技术还是可以的吧!”路延站在蒲信身后,万分殷勤周到为其捏肩捶背。
“可以倒还可以!就是有点轻…”蒲信微闭双目,摇晃着脖子。
“得嘞!”
高葵一手提起茶壶,将幽雅清香的竹青茶,轻缓倒入瓷杯之中,最后两手平稳地递到蒲信的手里。
“叔父!您喝茶,小心烫!”
“唔…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而蒲鸣欢则在地上单膝半蹲着,抱着蒲信的大腿。把握不住手劲的轻重,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一顿胡乱地又砸又捶。
‘咚咚咚!’
‘噗!’
蒲信齿间还未来得及品尝的茶香,瞬间一口喷涌而出,一滴不剩。
“哎哟哟哟…要照你这么个捶法儿!恐怕你老爹我还活不过裸萝…”
“对不住啊爹!我…我轻着点儿!轻着点儿!”
蒲鸣欢那副像是在抱着一块豆腐般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碰碎的顾虑表情,使得路延与高葵两人忍不住纷纷再次失笑。
良晌过后,魏禾站在蒲府的大门外。抬手轻叩一声,等候不久便有人为她前来开门。女子嗓音清柔,原是小婢绯扇。
“回来啦!来,给我吧!”
魏禾算是招架不住绯扇的积极和热情,就任由她接过手中拎着的药材。见她稳踏入门槛,后脚也随之落地。绯扇便紧接着合上了府门,登时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