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不急不徐,低沉又中气十足。既然在和我打太极,我亦不慌不忙。
再喝一口温水润润喉咙,我唇角微弯:“我能有别的选择吗?不过,上回你没细说交易的内容,索性先把约定谈好了。”来都来了,索性干脆。
“人总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做一些逼不得已的决定,可既然决定了就要为此买单,希望你能为你的行为负责。”他雄壮的长臂搭在沙发背上,斜靠着微微眯眼,“一夜二十万。月结。”
我右手指深深掐入皮肉,颤抖的凉意从脚底蹭上来。
他果然够直白,果然我在他眼里就是为了利益敢脱敢上的女人。他洞察我的需求,知道我需要钱,也猜到我开口让他答应的不是拉林淑沂下马,不是让他离开她。
强撑着意志点头示意,承诺应声而出:“好。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方式必须和我商量,我只保证满足你。”我咬牙托出,措辞很内涵,语气只加重了“满足”二字。他秒懂,吐出漂亮的眼圈,勾唇有点揶揄:“我们对彼此的掌控都轻车熟路了,这还用说。”
他挪向了更靠近我的位置,我下意识地全身绷紧,想要作出逃离的举动,却被他眼疾手快按住右手。他眸光清锐:“今天不做刺猬,倒有点像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我心头如电流穿过,又听他耐人寻味地道:“记不记得新婚之夜我说过什么?”
新婚之夜?
记忆的车轮滑动到了六年前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他洗完澡出来,凝着坐在贵妃榻上有些紧张发抖的我,捏起我的尖小下巴,星眸深沉:“我会是你此生唯一的男人。”
可是后来呢……
后来发生的一切说明那夜不过是他的信口开河。现在旧事重提,怎么听都像是平添了几分凉薄罢了。不过,他提便提,我若满心伤痛倒显得我有多放不下他似的。
我何必自作践。
我眸光微动,喉咙窒息得发疼,佯装大笑了几声借以掩饰。
“说真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想应该不是什么情话吧,毕竟情人密语不会发生在你我之间。”我顿了顿,毫无惧色地凝住他继续,“我只记得最后的那个晚上你对我说的,你说你不想成为父亲利用的棋子,你说你受不了被人称做吃干饭的小白脸。我一直很奇怪,当时的你亿万身价,怎么会依附于我家的财势。”
听到最后他脸色微变,浓眉微蹙。八成这是令他不堪回首的插曲。也对,如今的他风光无限,这一段阴暗简直就是他上不了台面的黑历史。
可是他越这样,我就越发的想知道当时的来龙去脉,眸光不由染上强烈的迫切。
“什么时候对我的过去那么感兴趣了?”他眸色不经意地深了一度,往后一靠,右手臂横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仿佛将我横在他胸前的小方范围内。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有多恨我的父亲。我只是作为一个女儿,想知道当年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是如何失踪了。我不信他是卷款潜逃。”
他直视我,灯光映得他的眉眼清楚分明,那眉平直而桀骜,鼻梁同样高直。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他答,“他希望我入赘你们家,至少以后孩子姓许。”
他语调平缓无波,我却听得浑身不是滋味。我不可思议地问:“所以你跟我结婚实际上是答应了他入赘的要求……为了获得许家的注资?”
“你认为是,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