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告诉小人儿,长明灵山除了山祖顶主峰外,还有各向东西南北四座卫峰。
罡行部的戮场就在西边的怒峰之上,而四座卫峰又因为某种原因,被历代祖师布下强大阵法隐藏起来。
弟子们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够进入其中。
除了最基本的境界要求之外,每一座山峰的要求都各不相同,比如怒峰就要求所有进入者必须心存漠然,无时不刻保持一个波澜不惊的心境。
小人儿虽然现在没办法进入这种状态,但靠着师父蚀日道人这一层关系,还有蚀日道传人这一身份,小人儿稀里糊涂的就进去了。
而身为灵山骄子的林琅,莫说进怒峰,登个山祖顶都比别的弟子有特权。
可一想到人家好歹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换取的特权,小人儿就感到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身子不由得矮了一截。
登峰时,小人儿发现沿途的树林中有很多简洁的小木屋。
“这些木屋大概分三部分,接近罡行部的那一部分是弟子闭关用的,山腰以上附近的那一部分是都教们的居所,最后一部分在峰顶附近,是真人们的居所。”
“真人们?”小人儿摸着下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真人这个词汇他好像在某本书上读到过。
“有些真人是退休的长老,而有一些则是喜欢清闲与闭关的半仙。”说着说着,林琅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我以后也想过这种闲云野鹤生活,可惜因为我身上的背负,我不会允许我这样放纵的……”
小人儿听后,想起存放在师父那的父亲赠予他的玉坠,这让他感同身受。
正要开口劝慰时,小人儿忽然意识到自己与林师兄或许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而林师兄拥有灵山四大姓中的林姓,且天赋别说放在同代,就算是上几代也无可与其并肩者。
这般前途无量有望成仙的天骄,自己怎么可能能够与其身同感受,小人儿在心里自嘲道。
或许注意到小人儿的神情也跟着自己变得黯然,林琅连忙将心中的负面情绪驱赶消除,脸上换回温暖的微笑反而劝慰起小人儿来了。
剩下的路痴在两人东扯西扯中走完了,登时怒峰顶时,峰顶的景象一下子就将小人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三座巨大的圆形石台将怒峰顶上的大部分面积占了去,剩下的空间皆被一顶顶小帐篷占满。
每座石台皆呈灰色,其中两座并列朝西的石台上,一戟一弓分别插在两座石台正中央的位置。
林琅和小人儿是从西边山下爬上来的,此时正好能将两座巨大石台上的兵器看个清楚。
一把青钢双刃戟头朝上柄朝下,不知插入石台几寸立在其中,外露部分约莫六尺左右,戟头呈十字形,两侧生有直刃,戟尖长一尺,看其样式应该是为某人专门铸造。
养元境的小人儿甚至还能看见细长戟尖上如同藤蔓般缠满的黑色血迹,再加上战戟本身四溢的杀气,不由得让小人儿心神一震。
另右手边的石台上,一张两头生有刀刃的墨绿长弓,约莫四尺长,弓身呈新月形,弓身下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动,小人儿细看不出。
“这是摄魂建木弓,此弓传说是太祖师在外游历时,偶然得到的一根枯败建木枝所制,据说生灵被此弓射杀后,生灵灵魂会被此弓牵引吸收,在次弓内承受无间折磨,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小人儿听过林琅的解释后猛地打了个激灵,见林琅指向另一把戟正要开口介绍,小人儿急忙摆手,说道:
“不用再介绍了,林师兄。天色已晚,我们虽然已经不需要睡眠,但总需要休息恢复体力……林师兄,我们找个落脚的地吧。”
见小人儿慌张的样子,林琅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
至于戮场的规则,一路上小人儿听林琅的讲述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怒峰又称戮峰,别称西灵峰,是罡行部的真人们隐居的地方,而怒峰之巅的戮场则是长明灵山上唯一一处可以见血甚至是可以杀人的地方。
戟与弓两座石台是可见血,盾剑石台可杀人。
这是戮峰上不成文的规定,四部无论哪一部的弟子之间有矛盾间隙,只要满足进入戮峰的条件,就可以来戮场解决。
小人儿也是由此得知大部分罡行部弟子脸上的疤痕是从哪来的了,剩下的一部分要么是新来子弟,要么就是同代无敌。
小人儿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林琅,心中顿时充满了羡慕之情。
至于帐篷,怒峰上只有一个规定,不得靠近戮台百丈以内,以示尊重先灵。
百丈之外,帐篷想怎么搭怎么搭,甚至抢别人的帐篷或是搭在别人的帐篷上面,都教与真人们都不会干涉,但前提是你的打得过你想欺负的那个人。
选择在戮场上住下的罡行部弟子不少,甚至可以用座无隙地来形容戮场。
就当小人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的时候,林琅的异动将小人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除了两人见面时,林琅露了一次真面目相认之外,以后便再没有解除伪装,期间小人儿有些好奇,但林琅没主动说,他也没好意思问。
只见林琅走到某处帐篷前,轻轻叩了一下帐篷的门,很快便有一个五大三粗身着罡行部制式白衣的弟子从帐篷中走出来。
就当小人儿以为林琅要和那位罡行部弟子打起来的时候,惊掉小人儿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伪装后的林琅对着白衣弟子就是一阵挤眉弄眼,白衣弟子一挑眉。
然后林琅换了个怪异的姿势,对着白衣弟子又是一阵挤眉弄眼,白衣弟子的眉头微皱。
最后林琅伪装了的脸上露出极为肉疼的表情对白衣弟子做了个鬼脸,白衣弟子顿时眉开眼笑,直接就和林琅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眼尖的小人儿看见林琅似乎递了个什么东西过去,白衣弟子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喜形于色,转身操控幻化成帐篷的阵法缩小,随后带着巴掌大的帐篷对林琅道谢一声后离开戮场了。
内心受到冲击的小人儿仍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竟是林师兄做出来的,可事实胜于雄辩,小人儿没办法不相信。
对空地稍感满意的林琅朝着小人儿招了招手,瞅着小人儿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林琅忍不住笑着解释道:
“这啊,是戮场很正常很常见的事情,一般没有空位的时候,大多数想要个空位而又打不过人家的弟子们会选择这样‘交换’。而我虽然有能力打过但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偶尔也来接接地气嘛。”
小人儿也笑了,满是童真的笑容,没想到林师兄还有这样一面。
“咳,这种帐篷叫做辟空阵,平时不使用时只有巴掌大小,方便携带。”一边说着林琅从腰间小袋中拿出一顶青绿小帐。
“我们休息时,最忌讳喧哗与动荡,虽然两者我们都会默默遵守,但为了以防万一,一个品质优良的辟空阵内会多布置几个无音阵和不动阵。”
随后林琅开始施法,手中青绿小帐从变大到占据空位,只用了一息不到的功夫。
“我这阵法恰巧是某位朋友前几日赠予我的,阵内能够辟出多个房间,质量也是上等,既然这里现在空位只有一个,云舟你愿意来我阵内小住一时间吗?”
“承蒙师兄邀请,云舟万分愿意。”此时小人儿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作揖谢过后,问道:“林师兄,这辟空阵不会造成附近空间不稳定吗?”
小人儿虽没有亲眼见到过空间崩溃的场景,但每每看见书里描述传说人物使空间撕裂破碎的场景,心生向往的同时,还有一股恐惧。
为了让小人儿放心,林琅指了指东边那座石台上的一剑一盾,耐心地解释道:“这一片空间之所以那么坚固稳定,是那斩仙剑与擎天盾组成的特殊阵法的缘故,而且玄阳部守阳塔维持的大镇也有稳固空间的功效,范围是整座灵山。”
见小人儿脸上仍有些不解,林琅眼中笑意更甚,“若要再讲下去,三天三夜也讲个不完,我们先进辟空阵吧。”
“打扰林师兄了。”
走入破空阵后,眼前的场景与小人儿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庭径。
一踏入破空阵,阵阵沁人心脾的梅香扑面而来,幽香入鼻,小人儿顿时感觉通体舒泰,全身上下好像被清冽的水洗涤了一遍般,神清气爽。
再顺着梅香望去,粉白满眼,无数疏影梅树在雪中傲然屹立,素裹银枝上朵朵梅花冷艳清绝,娇粉不艳。
“只有在雪中,这绝梅才会绽放得这般好看。”林琅望着这画卷一般的景象,露出痴迷神色。
小人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梅林深处,有两间门户相对的小屋,两屋中间还有一张透光冰桌,以及一棵高大的粉白梅树。
小人儿随手接住一朵缓缓下落的雪花,手心顿感一阵清凉,也是同时小人儿才发现这小小的雪花中蕴含着无比浓郁的灵气。
“云舟师弟,若我没有猜错,你已经进入养元境了吧?”
“林师兄竟也看透云舟修为了吗?”
林琅轻轻摇头,“进入养元境时,体魂便会开始不停吸收四周灵力,自己即便是极力阻止也阻止不了。”
小人儿闻言露出苦笑,林琅上前轻拍小人儿的肩膀安慰道:“元命换个方式说就是自己的道,它或许藏在某一段文字里,或是见到某片美景时的感叹,亦或是藏在一招一式,一刀一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