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无情的话,炮轰的原主什么也说不出。
若她现在不是一道魂,而是一个人,怕要在安歌面前哭成一个泪人,甚至还要责怪安歌,责怪她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可惜她只是一道什么都不能做的魂儿。
她想要为孙显荣说一些辩护的话,想来想去,却又觉得安歌说的话不假。她甚至连强辩的话都想不好要怎么说,只能难受地缩成一团。
这具身体是她的身体,她沉睡的时候,完全由安歌掌控。现在她醒着,她的情绪多多少少会对安歌产生一些影响。感受到她抑郁的心情,安歌烦躁地一踹脚底的石头,暗骂一声,小心走出窄巷,朝客栈走去。
此时在客栈里,程舒志沉着脸捏着安歌留下的信。信上只有四个字“不日便归”。
白皙修长的手用力捏着信,捏的骨节分明、指尖泛白。大壮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分明已是怒火冲天,却还强人怒火,小心翼翼地问:
“少东家,您可找到林姑娘了?”
“没有。”他突然把信用力揉成一个团,狠狠丢在地上,拿起桌上的剑,冷声道:“咱们回去。”
“回去?不等林姑娘了?”
“她是谁?何必要等她?”程舒志瞪向大壮,他眼神如冷刃,射在大壮眼睛里,看得大壮心里一阵慌,不敢再问,果真收拾东西,跟在程舒志身后出了客栈。
安歌身上带着少东家亲手做的香囊,对于那个香囊的味道,少东家异常敏感,他出去找了一圈,不该找不到。
他说找不到,回到却不着急慌张,只是生闷气,大壮便猜,或许是少东家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林姑娘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
俩人收拾东西,前脚刚出了客栈,后脚安歌便回来了。
因为她昨夜入住晚,又是在一个俊公子怀里躺着,所以掌柜对她印象深刻。见她回来,忙问:“姑娘,你去干嘛了?那两位公子找了你一圈,找不到人,刚刚退房走了。”
“走了?”安歌惊住,忙问:“掌柜,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道过谢,安歌急忙拔腿就朝城外追。他们坐的是马车,安歌只有两条腿,两条腿的,怎么会有四条腿的走得快。
她一直追到城门口,还不见程舒志的影儿,有心想要租辆马车,身上又没有银两,只要饿着肚子,一步一个脚印地朝老宅走。
临近晌午,程舒志的马车驶进平安镇,突然想到安歌的行礼还在老宅里,她迟早要到老宅里去取行礼,心里一阵烦躁,不是很想见到她,于是掀开车帘吩咐道:“咱们去镖局,不回老宅了。”
“不回去了?”
见程舒志点头,大壮暗叹一声,马头调转方向,朝镖局驶去。
安歌来到平安镇时,晌午刚过。她腹中空空,口干舌燥,没有气力,有心要到包子铺里赊两个包子,又拉不下来这个脸,只能挨着饿,继续朝老宅走。
她没想去镖局里看一看,因为他们的东西都搬到老宅去了,她没料想他们会回镖局。一直到日落西山,她才拄着根棍,终于回到了老宅。
老宅的门从外面锁着,她心里一凉,左顾右盼后,选择去了李叔家里打听打听程舒志可回来了。
李秀云正在院子里洗刚刚换下来的衣裳,看见安歌过来,嘴巴一瞥,端起脏水就朝门口泼过去,离上半米远,没泼到安歌身上。
“你来干什么?”她不客气地问。
“少东家可回来了?”
“昨天志哥哥和你一起出去的,志哥哥有没有回来,你比谁都清楚,何必特意来我家走一趟羞辱我?”
思及昨天发生的事,见到安歌,李秀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抄起根棍子把安歌从家门口打出去。
她却明白,现在安歌已经在程舒志心里占据了些许分量,自己暂时不能招惹她。招惹到她了,就会惹得程舒志对她厌烦,所以只能忍着心里的气。
“就是说少东家还没有回来。”
“你们走后,老宅的门就没有开过。”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马车,也没有看见大壮,于是咧起笑容,幸灾乐祸地问:“怎么?你从老宅里被赶出来了?”
俩人互相看不顺眼,既然知道程舒志还没有回来,她便懒得再和李秀云在这儿打嘴仗,扭头回了老宅。她站在老宅砌的高高的院墙外,左转了一圈,由转了一圈,然后三两下爬上左边院墙外的那棵老槐树,从树顶上跳进宅子里。
厨房里还有些剩饭菜,安歌也跟大壮学会了点火。她热了剩饭菜,喝了两碗水,开始坐在二道门下的石凳上等。
她等啊等,一直等到月朗星稀,等到她忍不住趴在石桌上打了个盹,老宅的门还是没有开。
她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确定今晚程舒志不会回来了,失落地打着哈欠,烧了一锅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到东厢房的床上。
躺到床上,安歌反倒睡不着了。
她反复地想程舒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会去哪儿呢?
自己虽然留了信给他,但他为何不肯多等自己一会儿呢?只多等半柱香,半柱香自己就回来了。
月影婆娑,原主的魂儿大胆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冷不丁地吓安歌一跳。她心情正惆怅着,没有多余的心思理去原主,于是转了个身,别过头去。
原主今儿想了一天安歌的话,许是想明白了,有些难受地说:“你说的对,孙公子确实不是真的爱我。”
安歌敷衍着她,她絮絮叨叨说完一番自己对孙显荣的情意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那位公子,是当真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为何要衷情他呢?”
安歌转回身看着原主,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喜欢他,和他喜欢我没有什么必要关系。”
“那你为何会喜欢他?”
“这个就说不清了,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看,他又救了我的命,我从安府里逃出来,也是他收留了我。”
安歌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真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哪里说得清啊,总之看见他我心里就高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