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什么时候也是这些武林人士插手的地方了?”嘉靖端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轻扣着龙案。
“张佐。”
“奴婢在。”
“即日起,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暂领东厂,给你三天的时间配合锦衣卫,肃清东厂及八虎余党。”
“奴婢领命。”
正直晚上,月亮本来就小,再加上又是雨夜,乌云遮了天,暴雨似刀般砸落在地。
大风也连刮了几日,却并没有消减的趋势。
皇城外,谷宅,暖阁。
这是谷大用的宅子,自从刘瑾张永倒台之后,他谷大用自认迎新帝有功,颇为自傲,甚至又多找了几个对食,可是这也不免传到了张佐的耳中。
谷大用本以为自己迎帝有功,心想这司礼监秉笔或者掌印必有自己一席之地,可谁想到来了个张佐,这让谷大用十分恼怒,便找了几人商议。
虽说外头风雨大作,暖阁里头的谷大用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地转悠。
“启禀老祖宗,几位祖宗都来了。”暖阁外一个小太监敲了敲门道。
“好,快去请几位进来。”
只听得门外应了一声,只见过了多时,却还不见有人敲门,只听得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直觉得心烦意乱,不由厉声问道:“还没来吗?”
却又听得外面小仆声音:“老爷,诸位祖宗来了。”
谷大用听到这话,不由大喜,忙去把暖阁的门打开了,却只见门框上边直直垂下来五六颗人头,还滴着血,冒着热气。
他惊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从门外边伸进来一把刀,拨开人头,走过来一人,穿着一身黑袍,蒙着脸,只露着一双眼,刀上沾着血,和雨水一并从刃上滑下,自尖上滴落。
嗒,嗒,嗒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钟摆,正催促着死亡的到来。
“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咱家的宅子。”
只见来人冷冷哼了两声,道:“八虎完了,皇爷有令,让本官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便抬手举刀,正要砍下,却听那谷大用道:“且慢,咱家既是临死之人,可否让咱家死个明白”。
“谁说要你死的,皇爷有令,谷大用虽然为八虎之一,可是迎帝用功,饶其不死,发配南京皇陵。”黑衣人冷冷道。
“你是高……”
咔嚓,只听一声雷震,谷大用便被一记刀柄砸晕,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谷大用的袖子里咕噜噜的滚出去一个圆球,“啪”的一声撞到了暖阁墙上。
黑衣人欲待要走,听闻此声,却又转回身来,他捡起圆球,之间上面刻着两个剑形的符号,甚是精巧,便随手放入怀中。然后用刀柄敲了敲靠近地的那一块墙。
竟然是空的!
“老高,磨蹭什么呢?”
“没什么。”他暗暗记下了那个位置,对着来者说道:“没事,走吧,皇爷还等着我们复命呢,其他人应当已经回去了。”
就这样,黑衣人便拖着谷大用的身子,没入黑夜。
嘉靖肃清锦衣卫暂且不表,单说这唐岳秦随着褚威入了铸剑山庄的密室。
虽说这寒潭极深,可是二人皆是练武之人,闭气时间自然长于他人。下潜了约有几丈,唐岳秦这才觉得到了湖底。唐岳秦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耳边的水往两侧远去,若是能看见的话,便看见褚威拿出一道令牌,插入了一扇石门中,石门打开,水也随着灌了进来,可是又往前游了一点儿,又是一座石门只见,褚威又拿出一道令牌,插入进去,这时第一道门轰然落下,第二道门随之而开。二人被水直接冲到了甬道上。饶是唐岳秦武功了得,也不免踉跄。只听褚威道:“唐兄,这密室已到,唐兄先随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再去见我父亲。”
“如此,便多谢褚兄弟了。”唐岳秦抱拳道谢。
此时岸上的褚不平一行悠悠转醒,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几人面上颇有不甘,也不相信这褚威带个瞎子还能入密室,于是姚戒又自高奋勇的叫了另外一个人,决定下湖一探究竟。
不多时,姚戒便又浮上岸来,道:“公子,那二贼已经进去了”。
“哼”褚不平冷哼一声,道:“你去找我父亲,我等在此等候,且看他出不出来。”
另一边,何苦乃带了洛清婉,一路赶往华山,可是万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抓住他,掌门重重有赏。”一群青衣男子正在追赶一个老头儿,虽说那老头儿衣衫褴褛,身上还有血痕,可是健步如飞,那后面一群男子竟然有些追不上。
何苦乃还纳闷儿,这陕西也算是中原地区,应当是歌舞升平之地,而这帮青衣剑士为何追着一乞丐不放。
那老头儿正好瞧见何苦乃二人,径直朝他们跑了过来,走到何苦乃身边这才停下,趁何苦乃没反应过来,指着那帮青衣男子大喊:“师弟,救我,那帮的宵小要致师兄我于死地啊。”
那帮青衣男子见状也停了下来,之间其中走出一个像是头儿的家伙,扛着一把宝剑,痞里痞气地道:“那白毛老鬼,把老头儿交出来,饶你一马,不然休怪小爷打折你的腿。”
“大胆”
洛清婉闻此,面色一遍,挺剑便要上前,被何苦乃一把拉住。
那为首的青衣男子见状,又道:“虽然说你是个老邦菜,可你身边这个小娘们儿不错,不如借给本少爷爽爽,本少爷也放了你。”
即便何苦乃脾性再好,人家辱到这个地步,他也是面有愠色。
这时那老头儿却拉了拉何苦乃的手,悄悄道:“这位义士,是小老儿连累了你,你还是快逃吧,那帮人都是华山弟子,为首者更是华山掌门谈不二之子谈虎,我刚才观阁下气度不凡,本来以为阁下有武功傍身,没想到我在阁下身上竟连真气也感受不到,你还是逃吧,老汉还有几分真气,先替你阻挡一会儿,以表歉意。”
何苦乃本来也不愿意掺和这种麻烦,本来欲一走了之,可是这谈虎所言,实非君子之言,虽然这老头儿也不咋地,但人家最起码还想弥补一下。
于是道:“无妨,泥人却也有三分火气,况且在下不是泥人。”
何苦乃只是往前一踏,惊天之势直接散发出来,正是: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浩渺烟波吹万里,滔天紫气溢千年
即便是蛟龙见了也得多七分惧意,猛虎识得便要少三分胆色。
只是简简单单一掌,那一行华山弟子便被击飞出去。
却又见何苦乃一式纵鹤擒龙,隔空取物,便将那谈虎拉了过来。
旁边那老头似乎吓傻了一样,江湖之中的大高手他也只见过萧社平,也不过开石断树,刀枪难入而已。而眼前此人,隔空取物,其势如虎啸山林,龙行天下,简直是骇人听闻。
却听到那边何苦乃说道:“常言道‘谈虎色变’,可是你这头虎怎么弱的跟虾米一样。”说罢,便将谈虎扔在一边,那一群青衣男子见状,忙把谈虎扶起来,就要离去。
却听何苦乃道:“等等。”
那群华山弟子连忙止住身形,有胆小者腿都微微颤抖。
“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就说何某不日拜会,滚吧。”
华山弟子听闻,这才扶着谈虎仓皇离去。
“多谢大侠仗义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恩人高姓。”
何苦乃道:“阁下不必如此,若不是此人辱我,在下也不会出手。”
那老头儿笑道:“如此说来,可算是在下自救了,但不知阁下究竟是何人,所承何派,武功究竟又到了何种境界?”
何苦乃听言微微皱眉,但并未说话,只听洛清婉道:“这位老丈问的可是有些多了?”
那老头儿一拍大腿道:“哎呀,是在下失言了,我乃是天机楼长老,若是阁下愿意告知,鄙人原意回答阁下的三个问题。”
何苦乃道:“在下从小便听家师说过,这天机楼乃江湖第一消息之地,前朝时更号称’揽尽天下之秘闻‘,但自洪武以来,屡遭锦衣卫之打压,大不如前,但掌握的秘闻仍不在厂卫之下,天机楼之言更是一字千金,若是何某的回答值三千金的话,愿闻其详。”
说罢,何苦乃指了指老头示意让他先说。
老头儿说道:“前些时日,有一个白衣盲客,虽叶稷安入华山,遭到日府与月堂的追杀,其有一招绝学,名为纵鹤擒龙,与阁下刚才一式颇为相似,不知阁下想不想知道此人的处境?”
何苦乃听闻,便知此人为唐岳秦,于是点了点头,那老头儿却指了指何苦乃,示意他回答问题。
“鄙人何苦乃。”
“何苦乃”那老头儿想了想,发现脑海中并无此人的印象,便道:“阁下莫不是看小老儿年老糊涂,故意诓骗与我。”
何苦乃道:“在下自幼随家师隐于深山,阁下不知也正常,非是我欺骗你。”
那老头儿道:“既然如此,暂且信你,那白衣盲客随铸剑山庄的少主下了寒潭,入了铸剑密室,若无意外,怕是余生要在那里边度过了,毕竟江湖险恶。”
说到此处,老头儿戛然而止,何苦乃,心里大惊,但是面色不变,倒是一旁的洛清婉有点惊慌,却让老头儿都看在眼中。
“家师,杨济世”
“嘶”这次却又轮到老头吃惊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杨济世三个字,简直是活神仙般的存在。五十年前,“一剑回春”杨济世,何人不知,谁人不晓,医剑双绝,独步天下,但在一件诡秘的大案之后,了无行踪。
何苦乃自是不知道师父的威名,卫太虚也从未与之讲过,可是这老头儿是天机楼的长老,自是通晓许多秘辛。
可是就在那老头儿要开口讲第二个消息时,突然七窍流出黑血来,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