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南京城那场政变,杀得尸山血海,却也未曾影响到大多数江湖儿女,江湖与庙堂自古便是个相隔亿万的地方,恐怕也只有范文正那样的人才能算把江湖与庙堂相连罢了。
武林大会依然照常举行,只不过今年恐怕是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事儿了。
也不知是何人所传,华山武林大会乃是众派为了争夺无量剑,所以这次武林大会不仅有各门派的高手,还有许多江湖散人,江湖上下也是波谲云诡,难以捉摸。
然而就在华山武林大会召开的前夕,萧社平的中流帮经过多方追查,那黑衣人的身份也是水落石出,中流帮查到了一个组织,毒蛇。
飞来峰,毒蛇组织的藏身之地。这是东瀛忍者的一个据点,高手如云,中流帮为此折损了不少弟子,虽然说这组织实力不错,但对于萧社平来说,实在是赶不上日府和月堂的人,最终也未曾挡得住萧社平的月宫折桂手,被屠戮一空。
如此一来,唐元义的承诺便化作一空,中流帮与唐门的交易也是直接被终止。
可是两大派却是明争暗斗,尤其是唐元义,更是气的牙根儿痒痒,却也做不了什么。
萧社平本来也看不上唐门这些个货色,在萧社平眼中,凡是用毒兵暗器的都难称英雄。
可是这天下虽大,江湖虽远,高手如云,天才如雨,可是哪个却又真正担得起英雄二字。
侠之大者,乃至为国,方可算得了是英雄,才可称得上一个侠字。
“帮主以为当今天下谁称英雄?”陈显亮与萧社平对坐饮酒,正谈论这天下武林之事。
萧社平道:“以我愚见,纵观四海天下,称得上英雄的只有一人。”
“此人是谁?”
“便是那位阳明先生,王云王伯安。”
“帮主说的可是大破反贼的王守仁?”
“原来你也知晓此人?”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嘛,想当年阳明先生触怒刘瑾,被东厂的番子追杀,还是帮主帮忙伪造落水之假象方得逃脱。后来那宁王反叛犯,朝廷上衮衮诸公都怕宁王成为另一个成宗,唯独王琼开言说王伯安在江西,肯定会擒获叛贼。”
“好你个陈显亮,懂的还不少嘛。”
“帮主谬赞了。”
“可是除了王伯安之外你可知还有谁称得上英雄吗?”
“这个,属下不知。”
“告诉你,此人便是当今之圣上。”
“何解?”
“圣上虽说贪杯、尚武、无赖,喜好玩乐,不过是小孩心性罢了,而圣上处事刚毅果断,弹指之间诛刘瑾,不费吹灰之力大败蒙古小王子,且多次赈灾免赋,乃是有道之君。应州大败鞑靼军,立下了一战功。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甚至还亲手杀敌,可谓开历代帝王所不敢之先河,行历代帝王不敢行之事。”
“嗯,那江湖中呢,帮主以为如何?”
“唉!”萧社平长叹一声尽饮杯中酒,然后将杯一扔,那杯子却顺着残霞直直出去了数丈,才落下山去。
萧社平站了起来,迎着残霞,望着那天边的孤雁,道:“只可惜这天下之大,竟再无二人与我义气相投,要说这武林豪杰,那神剑叶稷安算是一个,萧某也算一个,我看那柳飞尘也会是一个。”
陈显亮道:“莫不是那崆峒玄空门的门主?”
萧社平道:“正是此人,此人虽然年轻,但城府很深,而且常年跟随在飞璇子那老狐狸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精通崆峒所有功夫,只是年岁太小,气力不足罢了,日后若为祸武林,必成大害。”
陈显亮道:“那帮主可有办法?”
萧社平道:“常言说一物降一物,且看天意罢了。”说罢长叹一声,又喝了一碗酒。
陈显亮:“对了,帮主。那华山掌门谈不二差人送帖子给咱们,要咱们参加武林大会,咱们去还是不去?”
这华山谈不二与中流帮素有结怨,没想到这次却送了请帖。
“谁不知道这次武林大会波谲云诡,他谈不二这是要拿我中流帮天下第一帮的名号,压一压那宵小之辈。”
“听帮主的意思,这武林大会咱就不去了?”
“怎么不去,当然要去。”萧社平把手背起来,淡淡地道:“一是为了见一见天下武林的英雄豪杰;二是与那叶稷安较量一番,看看是那南叶厉害,还是我这北萧更胜一筹;三便是为了找一找有没有年轻的天才,以备武林之祸啊。”
“帮主英明。”
华山
华山素有西岳之称,又传说乃是沉香救母之地,其山以奇,翘,险著称,亦可称之为奇险天下第一,还为全真教派四大洞天之一,林静山幽,层峦耸翠,颇有道法自然之意。而华山派,则是全真七子之一“不语先生”郝大通所开创,无论是道法或是武功,皆是颇有历史。
唐岳秦既然是来到华山,又与叶稷安同行,华山的诸多弟子认为他是叶稷安的徒弟,这也是让他省了一番解释。
叶稷安径去找谈不二叙旧,而唐岳秦也是去了华山山后的藏兵洞去找窦风瓴。
这窦风瓴本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匠,堪称是欧冶子在世,徐夫人重生。
卫太虚之所以让唐岳秦去找窦风瓴,一是其技艺高超,二是这窦风瓴却是卫太虚俗家的表亲,论辈份儿,唐岳秦却还是要叫他一声师叔的,卫太虚给他的那块令,正与窦风瓴身上的那块是一对,可以对起来。
华山弟子听唐岳秦要见窦风瓴,又见他是个瞎子,便自告奋勇的领着唐岳秦,二人辗转反侧,反侧辗转,终于来到了一处古洞。
送唐岳秦到了藏兵洞,那华山弟子便离开了,只留下唐岳秦唐岳秦自己。
却说唐岳秦走进藏兵洞,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这藏兵洞静寂的过分,要说这藏兵洞乃铸兵之地,不可能如此安静,随即唐岳秦便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顺着血腥味儿向前走去,脚却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是死尸!
就在唐岳秦愣神的一刹那,忽然听到耳后一阵风声,他立马反应过来,就地一滚,也不顾身上的白袍粘了血泥。
反手却掏出折扇,仔细听着动静。
却听见门外进来一人,道:“好你个瞎子,竟然杀了我铸剑山庄的弟子,说,我铸剑山庄窦风瓴窦长老被你藏到哪去了?”
唐岳秦道:“这位兄台想必是误会了在下,在下也是刚到此处。”
“少在这花言巧语了,看剑。”
只见那人一个纵身,直接刺了上来,疾如风。
唐岳秦将扇子一展,太清罡气便附着于上,剑尖与扇面,点与面的碰撞,照常理来说,用剑的可能会占一些优势,可是那人此时却并不占上风。
铸剑山庄的心法,铸剑决,本就不是强攻型的心法,只是适于铸剑师铸造而已,优点也无非是气息悠长罢了,在武林上虽说称得上二流上等,但是照着昆仑的混元先天功这种顶尖内功还要差不少。
所以这一次虽说是剑占了点对面的天时,可是内功优劣对战局影响却是颇为严重的。
俗话说刀剑无眼,可刀剑真的无眼吗?
不过是用刀剑的人无眼罢了。
杀戮与非本身便取决于拿刀剑的人,说是刀剑无眼其实是荒谬之言罢了。
唐岳秦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又被岳丰收养,少年时可谓是锦衣玉食,后来却突发眼疾,真可谓大起大落,所以唐岳秦比一般人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也更愿去珍惜世间的一切。
佛家讲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便是如此。
但是唐岳秦自问做不到像慧慈大师那般,所以唐岳秦的处事原则便是,你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你,你想杀我,我不杀你,我把你打跑,你还来杀我,我还把你打跑,你再来杀我,我把你大卸八块。
所以在唐岳秦身上,你几乎看不到杀气,有的却只是书卷气,凡俗气,这也便是所谓的境界。
但是江湖之中,凶险非常,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敌人不会管你是否慈悲,他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离弦指,昆仑绝学!
内力聚在指尖,然后射出一道真气,进可直接杀人,退可封死对手数道大穴,这也便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点穴绝技。
其实这离弦指并不适合唐岳秦,试想一个瞎子怎么能将一门穴道上功夫练到极致呢。
也亏了唐岳秦运气好,再加上这人武功也不咋地,也才堪堪封死了其一道大穴。
“我怎么不能动了?”那人大惊失色,他只感觉环跳穴阵阵发麻,却是无法走动。
“足下稍待,且听我解释,家师乃是窦风瓴窦老的表兄,因在下需要一柄良器,这才让在下来找窦师叔,谁料一进藏兵洞,便闻到血腥味儿,方才又听足下说窦师叔不在此处,便料定大事不好,谁知足下此时到来,想是误以为在下乃是凶手,在下为了防身乃是逼不得已。”
“谁信你的鬼话?”
“足下不信,我这里有令牌一块,与窦师叔身上所带令牌可合二为一。”
说罢,便将那令牌扔了过去,那人虽说腿不能行,然而胳膊还是能动的,一伸手便接住了那令牌,观摩了许久,道:“这令牌我却是在窦长老那里见到过,不过……”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漆黑黑的令牌静静地躺在唐岳秦身后死尸的脚边,道:“看,那里是不是窦长老的令牌。”
“足下难道不知道在下看不见吗?”
那人道:“我一激动给忘了,你且解开我的穴道,让我去拾起来,与你这块一对便知。”
“足下切莫玩笑,只需足下指引,在下去捡便是。”
“好好好”那人有些激动,道:“就在你身后那死人的脚边。”
唐岳秦转身摸去,便拿到了那令牌,又扔给了那铸剑弟子,那人一对,果然不错。
只听那人道:“足下真是窦长老的师侄,还请足下解开在下的穴道。”
于是唐岳秦再次一指,那人的穴道便被解开,于是二人合计,要去寻那窦风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