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人互通名姓之后,唐岳秦才知道此人乃是铸剑山庄庄主的儿子褚威。
要说如何去寻找窦风瓴,二人也是毫无头绪,很显然,藏兵洞内经过了好一番打斗,结果是窦风瓴被掳走,铸剑山庄弟子全部死于非命。
可是铸剑山庄的人为何会在华山这么一个地方呢,唐岳秦对此也是提出了疑问,这事儿便还要从五十年前说起,那时褚威的祖父楮建还是华山派的一名弟子,也是当时华山掌门的徒弟,只可惜,楮建本是大有前途之人,却遭人暗算。毁了经脉,从此武功修为寸步难行,于是便终日沉迷铸兵炼剑,后来更是得到了徐夫人手札一部,于是便同师父说定,离开华山,建立铸剑山庄,但是每年都会派一长老在华山藏兵洞,为其铸兵,从根上说,铸剑山庄还算是华山的依附罢了,只不过神匠众多,体量庞大,乃至江湖各派也不敢小视。
褚威道:“唐兄,我们现在该当如何,我铸剑山庄有大危难,窦长老他武功高强,又是家父亲信,若我山庄无他,必遭横祸。”
唐岳秦在褚威的这句话中便听出了一些信息,第一,铸剑山庄有大难,肯定是高手所为,而窦风瓴武功高强,铸剑山庄便指望窦风瓴能击败那武林高手;第二,窦风瓴是褚威父亲的亲信,就说明不是外人作乱而是山庄内部有人作乱。
唐岳秦微微一笑,道:“若是在下可以帮阁下平定铸剑山庄之乱,阁下可否能让令尊发动全山庄之力寻我窦师叔?”
唐岳秦难道不想找窦风瓴吗?当然不是,只是现在毫无头绪,若是能发动铸剑山庄之力,甚至加上那么一点点华山的力量,就好找许多。
“唐兄你休要说笑,你的武功虽然厉害,对付我绰绰有余,但要是对付我叔叔,是万万不行的。”
唐岳秦暗笑这铸剑少主果然单纯,只消三两句话便被套得明明白白,于是打定主意,道:“我且问你,你叔父的武功可否比得上那日府六神君中的一个?”
“若是搞暗杀偷袭,自然是远远不如,但若是正面对决,我叔父是不惧任何一个的。”
“若是两个呢?”
“两个可能会差点,但只不分胜负。”
“那再加一个呢?”
“唐兄切勿再加,打两个已经是十分吃力了,就算是再加一个普通人也便输了,更何况再加一个日府高手呢。”
“如此便好,像日府六神君那般的,在下能打三个。”
“什么?”褚威大吃一惊,随即一拍脑门,突然狂喜道:“唐兄莫非便是前几日在华山云苍道,与剑神叶稷安并行的那个白袍人么。”
“正是在下。”
褚威又仔细打量了唐岳秦上下,这才道:“是了,人家都说,除开叶稷安的那人,使一柄折扇,武功了得,而唐兄也用这扇子,想必真是同一个人。”
“唐兄若真能助我山庄,我必将结草衔环相报。”
“你客气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唐兄还有何事,我们路上说。”那褚威却早已等不及了,连忙拉起唐岳秦的胳膊,竟直接下山,欲奔铸剑山庄。
路上唐岳秦还问这褚威,为何华山不管此事,铸剑山庄与华山同气连枝。
褚威却冷笑着说那谈不二说此乃铸剑山庄家事,华山不宜插手,实际上却暗派高手,助其叔父。
唐岳秦听他说的,也便清楚,华山派不想看到铸剑山庄一手做大,以免反客为主,于是需要削弱其势力。
唐岳秦想到此处暗道不好,窦风瓴一定是在华山,要不然那华山弟子送他到藏兵洞时,一路无话,而且对藏兵洞寂静之事不觉奇怪呢。
唐岳秦一是想救窦风瓴,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师叔,二来却又答应了人家褚威,话都说出去了,便如覆水难收。
于是唐岳秦就在半路停下,修书一封,雇人以快马送至昆仑梵天寺。
快马至昆仑,只需要四五天,那时华山武林大会也刚开始,还要持续一个月左右,若是师兄亲来,应该不足半月可至,唐岳秦如是想道。
二人赶赴铸剑山庄不谈,却说萧社平独身来到九华山。
要说萧社平之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可是这谈不二单单对这萧社平设下了关卡。
此时萧社平面前站的是八名华山弟子,摆出一套阵法,要让这萧社平闯阵。
这剑阵乃是谈不二所创,名为先天八卦阵,有明卦八:乾坤坎离震艮巽兑,暗卦八:生死杜惊休伤景开,八八之数相合便是有六十四种变化。
山下之景,却被山上的谈不二看的一清二楚,那萧社平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在那阵中,一击未出,反倒是不停闪躲,旁边的叶稷安看的倒是仔细,萧社平这是故意在向他炫耀自己的身法。
叶稷安自认不会输给萧社平,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赢,于是看的甚是仔细。
只见几十合过去,萧社平依然游刃有余,反倒是华山弟子累的不行了。
而后萧社平一招狂风扫落叶,便将八人全部扫在地上,这才提起真气,运起轻功,脚尖只在台阶上轻点几下,便上了数丈来高。
未有十息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二人面前。
萧社平道:“谈掌门欢迎客人的方式可真不一般呐。”
“既是萧帮主,那本掌门自得隆重一些才是。”
“哈哈”萧社平笑了两声,道:“看来是萧某的分量不够重,这般的欢迎仪式也未免太差劲了些,还有那阵法,也不知是贵门哪位鬼才所创,还真是一般啊。”
“你”谈不二有些恼怒,道:“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
萧社平这才看向叶稷安,只见叶稷安却也冷冷的看着他,萧社平顿时来了兴趣,道:“这位想必便是白衣神剑叶稷安吧,在下萧社平,与你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并列?”叶稷安并不理睬,抱着剑冷冷地道。
“有无资格,怕是足下说了不算,且来过招便是。”
“我从不和真气不足的人交手。”
“好一个剑神,且待萧某歇息片刻,便与你一战。”
萧社平休息暂不讲,却说那送信之人,已将信送至梵天寺,这梵天寺新方丈正是慧慈大师的师弟慧苦,说来也巧,慧苦方丈这日正与何苦乃在论经说道,却见有人来信,于是拆了一读,面色微变,便将信递给了何苦乃,何苦乃看完信也是一惊,道:“这华山派竟然图谋不轨,谋害师叔窦风瓴,此事还需禀告我卫师叔才是。”
就在何苦乃说完,却只听身后传来声音:“无需禀告了,我全都知道了。”
何苦乃这才回头一看,正是卫太虚,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忙起身问道:“师叔你怎么来了,还带着清婉?”
卫太虚道:“我早就预料到窦贤弟会有此劫,没想到那么快。”
“师叔如何知晓的。”
“就在你离开来此的后几天,我便收到了窦贤弟的来信,他说华山可能会有大动作,谈不二想要称霸武林,自己也可能会被拘禁,于是我便火速来此地找你,岳秦他还在华山,这该如何是好?”
“师叔无需担心,岳秦他在信中已经说明一切,他已经离开华山,只是窦师叔恐怕还在华山,想让我去救窦师叔,可是我昆仑隐世数十年,为的便是清静,如此一来岂不又要陷于武林水火。”
“苦乃你不要担心,我昆仑之所以隐世便是为了入世,如今时机已到,便是我昆仑雪耻之时。”
“可是”何苦乃还要说些什么,卫太虚直接止住了他,附耳说道:“师兄他就在中原。”
“什么?”何苦乃大吃一惊,师父竟然没死,这难道是几十年前便布下的局吗?
“你把清婉带上,这孩子虽说武功差了些,但聪明伶俐,正好中和你这榆木脑袋。”卫太虚道。
“是,师叔。”
何苦乃起身便走,洛清婉连忙跟上,卫太虚反倒是坐在了慧苦的对面。
“卫施主,你还是放不下啊。”
“是啊,三十年那场血案,使我如今犹愧对师兄和苦乃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何苦乃,洛清婉赶赴华山不说,这边萧社平却已经与叶稷安打了起来。
叶稷安虽说傲,但是与萧社平这样的顶尖高手切磋,确实片刻不敢放松,一上来便拔剑使出了一招四季剑法。
霎时间,秋风起,黄花落,满地红枫叶。
又片刻,寒雪飘,残梅傲,霜满青松高。
不几时,春意暖,草初青,流水倚碧村。
再刹那,日高照,翠荷生,知了不住鸣。
萧社平也不敢丝毫懈怠,几式乾坤日月掌,已然送出手去。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厚德载物。
日为离,大人明照四方。
月如坎,君子以常德行。
剑掌相接,气势非凡。
二人分别退后数尺,萧社平大笑:“爽快,再来。”
叶稷安竟也再不答话,挺剑上前,直奔萧社平面门而来。
且不说二人武功不分上下,那褚威却带了唐岳秦感到了铸剑庄外。
唐兄,前方便是铸剑山庄,请随我来。”
褚威带着唐岳秦远远地便下了马,却看见门口守着三五个人,褚威暗道不好,正要往前冲,却被唐岳秦听见了动静,问道:“褚公子要离在下而去?”说罢便将褚威一把拉住。
褚威道:“我叔父已经派人守住山庄门口了,这该如何是好。”
唐岳秦道:“不可贸然前往,这恐怕是你叔父设下的局。”
褚威道:“可是家父他还在里面啊。”
唐岳秦微微一笑道:“令尊不会有事的,你叔父若是抓到了令尊,一定会派人找你,而现在,他只是派人守着山庄,便是知你性格冲动定要贸然进庄,而后一网打尽。”
“所以褚公子该带我去你山庄的暗室了吧。”
“好吧”褚威咬了咬牙,说道。
于是二人绕至山庄之后,准备进入山庄的密室。
这山后其实有个湖,据褚威所言,此湖名为铸剑湖,湖中之水,乃是铸剑淬火所用,水温极低,像是寒冬笼罩。
“唐兄止步,这铸剑湖这里怎么还有人?”褚威远远的便看到了铸剑湖旁边的人,有两三个。
“是谁?”
“是褚不平,是我叔父的次子,乃是我铸剑山百年难遇的天才,武功奇高,我是远不如他。”
“无妨,你带我去便是。”
却见褚威咬了咬牙,道:“唐兄,在下的性命可全交托你了。”
说罢,便带着唐岳秦来到那湖边。
“褚威,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已经等了许久了,快把密令交出来。”
褚不平身边的一个青衣男子喝道。
“好你个姚戒,家父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家父。”
“哈哈”那姚戒笑了两声,道:“废话这么多干甚,看剑。”
话音一落,一把寒光剑直冲褚威面门,只听“铛”的一声,姚戒的剑却停在半空,他向前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瞎子用指便夹住了他的剑,姚戒奋力想把剑拔出,那剑却纹丝不动,他顿时大窘,道:“你瞎子快给老子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唐岳秦笑道:“是阁下的剑往在下的手指里刺进来的,怎么又想拿出去?”
“巧言舌变,着飞刀。”
却见姚戒左手里突然飞出飞刀,褚威大叫道:“唐兄,小心。”
只见唐岳秦身子一歪,那刀擦着脸过去,唐岳秦却回手一招纵鹤擒龙,直接将姚戒震出几丈,吐出一口血来。
那褚不平见状,道:“阁下倒是有些本事,比褚威这废物强了不少,报上名来。”
“昆仑,唐岳秦。”
“虽说没听过,但你的实力有资格被我杀了。”
唐岳秦只是淡淡一笑,他乃是万中无一的练功奇才,练功十年便相当于常人二十年,虽说褚不平天赋也不弱,但比之唐岳秦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七弦琴
唐岳秦卸下了背后的琴,耳听得褚不平剑气如风,直逼而来,唐岳秦背对寒湖,岿然不动,淡定运气,落指,一扫琴面。
只见得湖面极速翻涌,随即数道水流只上云天。
水落,波平。
再看褚不平,早已飞出数丈,什么阴阳剑法,五行玄步,皆为云烟。
也许是听到了湖这边的动静,一阵脚步声传来,唐岳秦对还在愣神的褚威道:“还不快走。”
褚威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唐岳秦跃入湖中,直奔铸剑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