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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坚大女儿见千刀万不上班了照样不做饭,只在有好菜有来客时大显身手,把女儿拿给她妈妈全权管理,成天游手好闲搞文体活动,就求张定坚再次去找同学,让千刀万承包了一个处于热闹地段的商店,她也丢了工作,来和千刀万一起经营,以便全日制管理。
2
热闹地段有热闹地段的好处,商品经济收入很高;也有弊端——四周歌舞厅太吵闹。
尤其那些陪唱的,妖声妖气!
千刀万最爱去唱他最喜欢的《红牡丹》,他唱男声,陪唱的是女声。
回来后还在恋恋不舍地唱,“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死守商店的张定坚大女儿就骂他不管生意不管女儿,一天到晚红牡丹。
这一点上,倒是和张定坚相似,张定坚成天骑个自行车跑县城。
3
人家问千刀万:“耶,又进了歌舞厅?”
他就把他那漂亮的双眼一闭,很生气地答道:“偶尔!”
他的好歌友就说:“偶尔?你神仙!”
他也并不害羞:“神仙就神仙,我本来就是神仙!”
其实他这是反唇相讥,那个质疑他“偶尔”的人,人们才怀疑他神经不正常,他千刀万,从来没有人怀疑过神经不正常,相反,人们都知道他是人精。
4
最恐怖的是,张定坚大女儿从同学那里了解到,千刀万曾经结过婚,他的前岳父岳母老实巴交,他的前妻昼夜不息地勤劳,他把人家当奴隶一样使用。
他前岳父见房屋太窄,千刀万又不想办法买房租房,就把住房让给千刀万,到他工作的烤酒厂里去住集体宿舍,他前岳母则在厨房里搭个非常窄的小床。
他前岳母包干了家里一切家务,他前妻和前岳父在烤酒厂辛辛苦苦地上班,难得有点节假日休息时间,两父女还长途跋涉到乡下去帮人烤酒。他前岳父还收了好几个徒弟。
5
千刀万没有工作,成天游手好闲,还爱在家中吵闹,动不动天翻地覆。
他前岳父拿出一辈子克勤克俭的积蓄,要把那窄小的两间破瓦屋修成楼房,只请了个泥工师傅,他前岳父、岳母,他妻子给师傅打下手,做技术以外的一切活,两父女一有点休息时间就跑回家做工。
千刀万则袖手旁观甚至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还要想办法大吵大闹以先发制人。
楼房修成,他马上占了楼上通风透气采光最好的那一间。
她前妻鼓起勇气嗫嗫嚅嚅地提出似乎应该先让父母挑,他就骂前妻心胸狭窄。
前妻只得自我检讨。
6
千刀万把新修楼房的底层窄窄的客厅辟为小茶馆,安了几张桌子,喝茶、打牌的人搞得那客厅烟雾沉沉,人声嘈杂,而他前岳父的房间就在客厅旁边,不仅晚上很晚了还不能安睡,而且连呼吸也不舒服。他那老实巴交的前岳父为了他的收入,也没吭声。
最可怕的是他前岳父病倒以后,冬天他还为打牌的人生火,烧个煤炉子,且专门放在他前岳父房间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危险的举措加速了他前岳父的死亡,反正他前妻痛哭流涕地认为是他有意熏死了她的父亲。
他当然不承认,她那总把人往好处想的前岳母也不相信他会这么毒心,那些牌客也有帮他说话的,但他前妻坚决和他离婚。他坚决不同意。
就这样即使他前妻已经和他分居,他还是赖着开茶馆,到处宣讲他为修建这楼房付出的辛苦,他甚至说他父母也来帮着修过,这就造成他前妻和前岳母关于那段修建楼房的历史有理说不清。
判决离婚之后,他无权开茶馆了,但他赖在前妻家不走,直到遇见张定坚大女儿。
7
张定坚大女儿了解到她丈夫这前一段惊心动魄的婚姻,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宁愿丢了工作和他一起承包商店,好日夜管理他。
千刀万却成天“啊,牡丹”,眼睛一眨就不见人!
供销社解体,很多人借钱都买下了自己承包的商店,就是实在没钱买,也把执照办下来,商店暂时租用。
千刀万不但不主张买商店,连那只要300元钱就可以办下来的营业执照他也不主张买。
张定坚和他大女儿很着急,他却说:“反正我没钱,你们有钱你们买,以后赔本不要怪我!”
一番冷言冷语,说得全家人扫兴,错过了好时机。
不消说后来那些商店都升值了。
千刀万又有话说:“是的,别人都赚了钱,但是,人要量体裁衣,我们那时候拿得出钱来吗?你们有钱你们买,反正我没钱。”三下五除二把他自己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