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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宿舍新成员

为了丰富课余生活,班长王军的宿舍率先开了先河,在旧货市场买了个电视机,又买了个影碟机,然后他们宿舍每天都是热闹非凡,尤其是晚饭后,少则10余人,多则20多人聚集在他们宿舍。想过去就得趁早,才能找个坐的地方,否则只能站着看。放映的内容,要么是电视台的体育节目、娱乐节目;要么是在影碟租赁店租来的港台大片、欧美大片,有时候还有上级的小电影,不过那是和租赁店建立了长期合作伙伴关系后,好不容易租到的。于是到王军宿舍占座,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往往落到我头上。所以我放弃了在网吧的蹲守,每天吃完晚饭,就赶快杀过去,然后躺倒占据一个下铺。之后,第一个赶到的是刘小天,然后我们两个人继续霸占着那个下铺,后边来的是汪晓,一个下铺也坐的差不多了。匆匆赶来的周鸣宇,只能站在宿舍门口的位置,张望两眼电视上的画面,嘴里总是嘟囔着,“妈的,又他妈来晚了,你们就不能去操场活动活动,不打篮球,踢足球、跑步也行啊。”这时哪还有人理会他,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最后来到的郝广,只能用力蹦起来,才能勉强看到电视,所以只好悻悻的返回宿舍。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在一次卧谈会上,郝广提出要学习王军宿舍,丰富1512宿舍的课余生活。周鸣宇马上强烈支持,“必须马上买个电视了,我每次去,都是什么也看不到。”刘小天说:“嗯,虽然我能看到,但还是咱们自己有,更方便一些。”想到我的占座任务可以终结了,我也是拍手赞成,汪晓也是完全赞同。之后郝广到王军宿舍进行了详细的打探,问清楚了旧货市场在哪,电视机尺寸和大概多少钱。根据王军的经验,一个电视机300元左右,影碟机也得300元,他的大名其实叫VCD机。我们5个人先凑了300块钱,决定买个电视,影碟机可以去王军那借用。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一大早宿舍就全体出动,由于旧货市场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我们公交车来到了市场。旧货市场里,有好几个大厅,有专门卖电视机的,有卖冰箱、洗衣机的。径直来到了电视机大厅,里边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电视。从非常小的掌上电视到38寸的大家伙,甚至还有更大屏幕的电视,屏幕大了反倒变薄了,从卖家处得知,那个是比较先进的电视,叫等离子电视,价格上万,据说是集合了整个市场所有商贩的财力买到的,摆出来是为了镇场面用的。这个贵重的电视,远观一下就行了,不是我们能染指的。

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家电视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摊位,小老板一看是几个年轻的学生,心想可以敲一笔了,所以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招呼,“哥几个,想买台电视?想要个什么样的?我给你们找台好的。看个十年都没事。”小老板大概三十出头,油头粉面,头发锃光发亮,小眼睛不停的扫视着我们几个,似乎是在盘算我们身上有多少钱,嘴里嚼着口香糖,说话时有淡淡的薄荷味飘出。虽然他又热情,又说的好听,但是引起了我们的怀疑和反感。周鸣宇接话说:“20寸左右的,有什么好的吗?”小老板小眼睛一转,估计和他想的一样,果然是几个穷学生,干脆就小赚一笔好了。随即指着地上躺着的两台电视说:“这两台,一台17寸的,一台19寸的,都是名牌,长虹的,质量特别好,也就看了一两年,都是九成新。”蹲下来,仔细端详那两台电视,完全不是小老板说的那样,两台电视的散热孔上布满了灰尘,其中一台的前边按键,还掉了一个。小老板看我们在观察电视,赶快拿了一个破抹布,使劲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瞬间就尘土飞扬了,害的我们几个喷嚏不断。他笑着说:“前两天,大厅在装修,落下来很多灰,其实很新的,你们放心。”周鸣宇拉着我们就欲离开,我转念一想,“干脆通过他,了解一下行情。”便问道:“这两台多少钱?”小老板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脸上挂满笑容说:“看你们也挺识货的,就便宜点好了,17寸的600,19寸的800。”“真够黑的。”我心想。周鸣宇没听完,就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还拉走了汪晓。刘小天突然来了兴致,想戏耍一下这个小奸商,“价格还行,两台一起买,是不是可以再便宜点?”小老板本来很小的眼睛,突然睁的又大又圆,甚至放出了光芒,脸上笑容浓厚的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你早说嘛,要两台肯定再给你个折扣,今天第一单,咱们来个开门红,两台1000拿走,怎么样?够爽快吧。”“这不是够爽快,而是水分真他妈的大。”我心中骂道。刘小天脸上堆着笑,继续戏耍,“那你不是亏大了吗?那多不合适。”“没事没事,我感觉咱哥几个投缘,我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我给你们找找遥控器。”说完马上在装了一堆遥控器的盒子里,翻出来两个递给我们,遥控器上布满黑色印记,还有几个按键已经不知所踪。郝广也早已看出了刘小天是在戏弄小老板,感觉也差不多了,便送还遥控器说:“别着急,我们刚进来,再去别的店铺转转。”小老板闻言,脸色冷了一半,看向刘小天。郝广拽了一下刘小天,刘小天便知趣的说,“也是啊,那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小老板整个脸冷了下来,舒展的五官迅速凝聚在一起,整张脸变成了一个字“愁”,他轻咳了两声说:“怎么着,这么快就变了,我都给你们准备的好好的,价格也给你们让了不少。”这次我接话,“不是变不变的事,我们还想去别处看看,等看过以后,再回来。”小老板啧了一声,继续说:“那我这白忙活了,电视擦得干干净净的,遥控器也给你们找出来了,我也不强求了,你们起码拿走一台!”小老板态度显出些许的强硬。刘小天也开始强硬起来,“你擦你的电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看完别家的才能定。”说完他拉着我和郝广就欲离开。

小老板猛地窜到了我们前面,提高了好几度嗓音,厉声说道:“你讲不讲理了,要不是你要买,我闲着没事干,擦它干啥?今天不说清楚,你们就别想走!”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三个人,当然不会怕他一个小老板。所以我们依然脚步不停,绕开他准备离开。小老板在后边厉声喊道:“这几个人耍无赖了,谈好价格又不要了,大家给评评理。”他这一喊,引得旁边几个摊位的商贩纷纷走了出来,瞬时就有7、8个人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小老板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一边讲一边还指着地上静静坐着的两台电视。我和郝广则极力的辩解着,刘小天也是大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但是很明显,商贩们早已形成了互帮互助的优良作风,所以一会功夫,7、8个人就矛头指向我们,七嘴八舌的开始数落我们的不是,同时紧紧的站成一排,防止我们离开。小老板在后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虽然他又是说,又是手势,累得头上布满了汗珠,但是心里很高兴。眼看着阵势已经无法控制,刘小天突然使出了军体拳,打出了第一式和第二式,仿佛是想吓走围挡着我们的商贩。但是这些商贩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见状并没有任何退却。有个商贩回到摊位,拿出了一个黑色健身棍,一手拿着棍子,打在另一只手上,发出声响来震慑我们。刘小天僵住了,没有继续打军体拳,我脑海里浮现出李明的样貌,心中想道,“要是李明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把这些商贩全放倒,伸张正义。”小老板趁着上风继续说:“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们了,你们拿走一台,就小的那台,600块。”我们没人回应,场面继续僵持着。

大约一刻钟后,终于有人来搭救我们了,来的不是李明,而是市场管理人员,他胳膊上戴着一个红色布条,写着市场监管四个字。他首先是驱散围挡的商贩,“你们都回去,我来处理。”商贩们不愿离开,市场监管决定杀鸡儆猴,指着拿着棍子的商贩,厉声说:“你拿着棍子干啥?想闹事,是不?已经有人报警了,再不散开,先抓你!”拿着棍子拍手的商贩不情愿的返回了摊位,之后其他商贩陆续返回自己的店铺。监管开始询问情况,小老板依然是添油加醋的述说自己的遭遇,等他说完了,我们也讲述了实际情况。监管轻笑着对小老板说:“我都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我带他们再看看。”小老板着急的说:“不是,那我的电视怎么办?”监管说:“那电视在地上待了很长时间了吧,继续待着不就完了,就这样。”说完监管带着我们离开了,小老板脸上写满了哀怨,嘴里喃喃着返回了摊位。

终于逃离了魔窟,刘小天、郝广和我心情一片大好,刘小天高兴的问监管:“大叔,谢谢你来搭救我们,你是巡查的时候发现这边不对劲的吗?”监管微笑着回复,“我很少巡查,也就是领导来视察的时候,我才陪着看看,是他们让我来搭救你们的。”说完他指了指远处一个摊位前站着的两人,原来是汪晓和周鸣宇。郝广和我又向监管道了谢,监管最后语重心长的教导我们,“这种市场,鱼龙混杂,尽量少说话,每个摊位都简单看看,确实看上东西了,再聊价格,不过我劝你们这些学生,还是少来这里为好。强卖在这里很正常,打起来都是正常的。今天是他们给我几分面子,要不然你们也走不了。不过面子用的多了,也就不管用了,以后还有没有人给我面子,也不好说了。”说完,监管面露难色的返回到市场门口的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屋子外面挂着一个破烂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市场监管”四个小字。屋子的门上有很多划痕,甚至是脚印,看来监管大叔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个广阔的市场,就像是一大片乌云,监管就像是一个蜡烛,微弱的火光根本就无法照亮整片乌云,在电闪雷鸣时,蜡烛也许自身都难保。

目送监管离开后,我们迅速走到汪晓、周鸣宇所在的摊位。周鸣宇略带嘲笑的说:“刘小天你又闯祸了吧,我就知道你得惹事。”汪晓接着说:“我们正在这边谈价格,隐约听到有人喊,遥望了一下,发现你们那边聚拢了很多人,就咨询了这个大叔,大叔让我们赶快去找市场监管,要不然你们就惨了。”旁边站着的大叔,也就是这个摊位的摊主,摊主年龄估计50多了,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老练,少了几分油滑。我感慨了一句,“同样是在这个市场里,做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老摊主缓缓的低声说:“市场里啥人都有,先看,看好了再说,别招惹他们,要不然很麻烦。”我们点头称是。刘小天有点不服气的说:“要不是刚才你们俩碍事,我一套军体拳就打出去了,肯定把他们吓跑了。”老摊主看了看刘小天的块头,摇了摇头,“你那两三招,连我都吓不住,别说他们了,他们有的还练过。”至于他们练过什么,我们也不想问了,刘小天则是灰头丧气的低头不语了。郝广说:“你们看好电视了吗?”周鸣宇指着地上的一台8成新的电视,“就是这个,17寸的,8成新,看了两、三年了,300块,你们再看看,怎么样?”我蹲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电视,散热孔上,几乎没有灰尘,电视前面板的几个按键,也都完好无损。旁边摆放的遥控器,虽然有点黑色印记,但是不影响使用。开机试了一下,一切正常,最终决定就是他了。交钱给摊主后,摊主从店里拿出来一个很原始的分叉天线,“这个送给你们了,几个中央电视台应该都能收到,其他就不好说了。”我们连声道谢。刘小天为了证实自己有实力,一下子抱起来电视就往外急速走去,郝广赶快追了上去,两人抬着电视继续走,我们也追了上去。刘小天嬉笑着说:“怎么样?我有力气吧?”郝广说:“有没有力气,我不知道。可别把电视摔着了,这可是咱们宿舍第六个成员。”我笑着说:“小六,以后就看你了。”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电视屏幕。周鸣宇说:“被你的脏爪子污染了,你回去负责擦小六。”“擦就擦,让你擦,我还不放心呢。”我回复。回去的路上,周鸣宇又打趣刘小天,“我们都看到你打军体拳了,看你那傻样,我都想过去给你两拳。”刘小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这是嫉妒,我现在还能打出整套军体拳呢。”就这样,小六正式入住1512宿舍,而且踏实的服役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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