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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回头

高梦猛地睁开眼,皮皮咬着窗帘把窗帘拉开,一抹朝阳跳进室内扑到高梦脸上。她呼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高梦照常把鲫鱼汤带过去给扇南柯,毕竟这是外婆吩咐的。

准备上车的时候皮皮一直围着她转,一会摇尾巴,一会汪汪叫,似是在抱怨她出去玩不带自己,高梦无奈只能把它带上车,一起去扇南柯家。皮皮虽然叫“皮皮”,但是性子十分温顺,一点都不皮,所以高梦觉得带它去扇南柯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无聊还能逗逗它。

上车后它耷拉着脑袋枕在高梦的双膝上,一直低声“呜呜”地叫着,似是在抱怨她这段时间都没有理它,黑的发亮的眼睛盯着高梦看。高梦无奈,把保温盒放一边,然后伸手摸着它的头以示安慰,“呜呜”声这才慢慢退去。

八点半的时候,扇南柯打开门,只见门外的高梦,背着书包,一手拿着保温盒,一手拿着狗绳。一头满身都是黄金色长毛的大狗蹲在她的脚边,看到他朝他“汪汪”了两声,然后转头四处张望。

“不好意思,它非要跟着来”高梦解释到,只见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金色边框的眼镜,然后蹲下低头对着那头金毛说:“皮皮,他是扇南柯,妈妈的好朋友,去打声招呼!”说着松了狗绳,“放心,它不认生,也不咬人的”她抬头对扇南柯说到。

那金毛像收到将军的命令的士兵一样,热情地摇着尾巴,汪汪叫着向扇南柯扑过来。

他微微弯腰,手心朝上,金毛心领神会般把自己的两只前爪搭上扇南柯的手心,然后仰着头,朝扇南柯汪汪叫了两声,回头看了一眼高梦,撤回自己的爪子,越过扇南柯,摇着尾巴跳进了屋内。似是发现了什么,皮皮突然凶凶地狂吠了几声,从屋里跳出来,绕着高梦打转,一直咬着高梦的裤脚,要把她往屋外拖。

高梦以为它在闹,说了声“皮皮别闹哟”然后伸手把保温盒递给在一旁的扇南柯,自己弯腰低头换上那双昨天穿的粉色拖鞋。

扇南柯手里刚接过高梦的保温盒,就见皮皮咬着高梦刚脱下的一只帆布鞋,甩到门外的走廊,然后朝他汪汪叫着,似是在警示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让他们快跑……

身前的鞋柜突然动了一下?扇南柯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摇它。他立马看了一眼客厅,桌上的茶杯在跳着,一个装着清水的透明水壶,里面的水像蛇一样,左右摆动……而皮皮在门外一直狂吠示警。

扇南柯心头突突乱跳,一种可怕的想法冒出来,地震!

高梦正低着头,刚刚穿好拖鞋。鞋柜上一只白色的平底淑女鞋掉下来砸到高梦手背上,高梦以为扇南柯恶作剧扔的。她疑惑万分地抬头看他,却听到他的惊呼声“高梦,地震快跑!”

保温盒被丢到了地上,少年伸手把她扶起,将她推向门外……

“右边尽头,安全通道”他喊着,只听到客厅似乎有杯子掉到地上破碎的声音,高梦来不及看,被推出了门外。她立马按照扇南柯说的话跑向右边的安全通道,同时叫了声“皮皮”。

金毛一听到叫唤声,立马追了过去。房子在摇晃,高梦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向一边,她准备到安全通道门口的时候,猛然想起扇南柯腿受了伤,倏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少年一手扶着墙,一蹦一跳地朝这边“跑”。见高梦回头看他,甚至要跑向他,那张时常带着笑意的清俊的脸神情一变,墨眉紧皱,语气焦虑不安道:“别回头,快跑,不要管我!”

高梦内心慌张不已,但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耳边是他让自己别回头的声音,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他的脸,他害羞的时候,他轻轻呵笑的样子,他紧张抿唇的时候……

安全通道就在身后,整栋楼还在摇,她不能只顾自己就这么跑了,她做不到。

没有过多犹豫,高梦迅速向扇南柯跑过来,然后钻到他左肩下,扶着他向安全通道走去。

她的右手抓着他的腰,左手抓着跨过她脖子后面的扇南柯的左手手肘。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我们两个很可能都……!”少年鼻头酸楚,说不出后面的话,脑海里闪过一条多年前另一个城市地震,上百万人于睡梦中丧生的新闻。

高梦哼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更是抓紧了扇南柯的腰,拉紧了两人的距离。她的神情与以往大不相同,多了分狂傲,抬眸看着前方,眼里的倔强仿若一道光,她咬牙切齿道:“要走一起走!”语气不容拒绝。

说完后她突然蹲下身子,一把拉过扇南柯的双手越过自己的双肩,背起他就跑,那双粉色的拖鞋被她嫌碍脚被丢放在一边。

而皮皮用自己的身子奋力挤开安全通道的门,两只前肢形成一个“八”字,爪子在地砖上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摇着尾巴,低声“呜呜”哼叫着,撑开门等她们两个过去。

下楼梯的时候它跑前面汪汪叫着,有人听到狗叫声回头看到高梦背着个人纷纷留了一边道给她……

终于跑到楼下空旷的草地上,把扇南柯放下后高梦直接累趴倒在了原地。周围站满了人,有只来得及穿裤子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有头发凌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的女人,有人光着脚,有人边拿着牙刷边打着电话。人们三五成群,叽叽喳喳议论着地震的事。

扇南柯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挪到高梦身旁,发现她肩膀在颤动,似是心有余悸。他拍了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女孩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扎进他怀里,崩溃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哽咽说着:“我,刚才,超害怕!”语气一抽一抽的。

高梦到现在整个人还在忍不住颤抖,如果当时自己跑了,如果扇南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她大概会愧疚一辈子的。

扇南柯感觉到自己胸口湿了一大片,听着她的哭声,鼻头微酸,一股雾气升到眼眸里。他仰起头看天,一手揉着高梦拱在他怀里的脑袋,一手摸着皮皮伸过来的头。

阳光有些刺眼,但暖意撒在脸上让人觉得倍有安全感。

还好,他们还能见到人间的阳光。

你既已回头,便别想我这辈子会轻易放手!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任脸上的泪水流淌一大片。

她回头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定是堵上了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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