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宋锡林舍了之前的弯弯绕绕,二话不说就麻利的请来周儿帮忙醒棺。只是在周儿的稚子软语下,那方鬼棺是开了,但却没有像永叔那次一样有人回话。
宋锡林的眉微不可查的一蹙,从棺里掏出了功业簿和一小节戳有小洞的骨头,施咒起开手上的铜环往功业簿上一照,一切文字结尾的冥器收止处果真是空白的。
宋锡林身子微侧,示意给陈巷看,二人默然。
“真是出大事了。”宋锡林声骤起。
“阳忠柜,生于嘉荣癸丑年子月寅时,赤长风。”陈巷微顿“南隍国嘉荣年间镇国将军,赤长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来了位大神,又没得休息咯。”宋锡林额前发微散,挡住了视线,模糊难见他的神色,只是但听他的语气,下面必是不会轻松了。
“水案,姑苏水案镇?”陈巷望向宋锡林,宋锡林也很是默契的与之对视。
“不然?向生,要带上那丫头吗。”
“嗯,从前不就是一起的么。”
“多久了,我都记不清了,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宋锡林两袖一弯,一叶障目似的,挡绝了自己的脸。仿佛是百年之前的事,却又恍然如一夕间,纵是白云苍狗,也终究是逃不过世间轮回。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宋锡林正是清楚这一点,也正是无奈于这一切。
“就只这次,我当什么都没看到。”陈巷静了会沉声道。
“知道了。”宋锡林赌气般,特地拔高了音量,可仍没掩饰住颤音与泪流。
安一在旁默不作声,静静的观望着这两人,看着看着眼前的两人模糊之间与一段陌生记忆中两个恍惚的身影渐渐重叠起来,仅是刹那,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事不宜迟,现在就启程去水案镇。”陈巷不做犹豫,转身便走进身侧的甬道,未有几步,顿身道:
“小丫头,跟紧了。”安一闻声便快步跟上了陈巷,头微转看了几眼默默跟上的宋锡林。好似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宋锡林好巧不巧的也低眉撞上了她的眸,眼底眨起一丝波澜,却又快速地撇过头去藏起痕迹。安一说不清那种莫名的心悸,不自禁的握住了胸前的乌玉坠,坠子更是应景的一闪,便又黯淡下去。
“嘿,小娃娃,晓得姑苏水案镇么?”宋锡林吐声,但眼却从安一身上划过,不肖驻片刻。
“从未,我只听教书先生讲过姑苏是块美地,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汪汪流水踏山,挟仙遨游,是幅娟秀的画。”
“姑苏自古便是如此,不过最美姑苏是从前之姑苏,而非如今的模样。”陈巷插言道,安一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脊和随脚风而摆起的白衫。
三人在甬道中走了片刻,便走到了头,只是这个甬道的最深处并非空无一物,顶端有万束光芒如瀑倾泻而下,直洒在一面镜子上。陈巷在前扶手掀开了光帘,走进了镜子。安一一看这架势和刚来这儿穿墙而过一样的新奇,就在她一脚伸进镜子时,一只手掌轻搭在了她的肩上,一声轻语:“姑苏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