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和秦氏对视了一眼,随即甜甜一笑说道:“太爷,您老真是睿智,什么都瞒不了您。”
“这丫头,嘴这么甜随了谁了?”苏成才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抬头看向秦氏,显然是在询问她。
秦氏笑了笑说道:“咱们绾绾现在可出息了,比我和她爹都强。”
“嗯,看着就像个有出息的。”苏成才点了点头,笑道:“说吧,来找我有啥事儿?”
苏绾想了想说道:“太爷,其实我们早就想来孝敬您的,只是之前有我爷奶压着,我们也不敢,现在我们分家了,虽然爷奶没有分给我们一颗粮食,一家人还挤在后院的柴房里,但是我饶幸赚了些银子,就在村北山脚下起了个房子。
三天之后是上梁的日子,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喊梁,我想着这正是个好机会,把您请过去喊梁,然后等新房子盖好了,就把您接过去跟我们一起住,我们好好的孝敬您。”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苏成才嘬着烟嘴儿笑了笑,一脸的若有所思。
苏绾甜甜一笑,她这么说,既从侧面告了苏德他们一状,又不会让老太爷觉得她是有求于他了才跑到他面前献殷勤,一举两得。
“不过,我却不能去帮你喊梁。”苏成才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将烟吐出来,才开口说道。
苏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透过薄薄的烟雾,她似乎看到苏成才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爷,您就帮帮我们吧,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来请您的,只有您才有这个资格啊。”秦氏一听苏成才拒绝了,有些着急的开口说道。
“我已经算不得老苏家的人了,所以,没资格去帮你们喊这个梁。”苏成才站起身,倒背着双手,往屋里走去。
“爷……”秦氏追上去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苏绾拉住了。
“太爷,您不帮我们喊梁没关系,不过这粥您总得喝了呀,要不一会儿就凉了。”苏绾冲秦氏摇了摇头,端起粥追了上去。
苏成才步子微顿,回过头来说道:“搁着吧,我早起吃饭了,现在吃不下。”
“太爷,我们来的时候,您是刚从田里回来吧?您看您脚上的草鞋还没换,那灶膛也是冷的,你上哪吃的草饭呀?”苏绾笑着问道。
“我……”苏成才老脸一红,瞪了苏绾一眼,笑道:“你这丫头,还怪细心的。”
“我这是关心太爷,怕太爷饿着。”苏绾嘻嘻笑着,又将粥碗递了过去,“太爷快喝了吧,里面还放了肉呢。”
苏成才看着苏绾举着碗眼巴巴的看着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便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成,我喝。”
苏成才又走回来坐在凳子上,一口气将粥喝了个精光,咂了咂嘴,有些回味无穷,他都多少年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了?他想不起来了。
“太爷,好喝吗?”苏绾蹲在苏成才跟前,仰着脑袋,笑嘻嘻的问道。
“嗯,好喝。”苏成才看着苏绾这个样子,心里热烘烘的,忍不住伸手,很是爱怜的抚了抚苏绾的头顶。
“太爷要是愿意,以后我们天天都给您熬粥喝,还会给你做各种好吃的,好不好?”苏绾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苏成才问道。
“好,好。”苏成才感觉鼻头一酸,他都多久没有这种有家人的感觉了,这孩子真是让人喜欢。
“太爷,您刚才说您已经算不得老苏家的人了,其实那只是您自己认为的,或者是其他人的想法,在我和我爹娘心里,您就是我们苏家的老祖宗,别人不认您,我们认,反正现在我们也和我爷奶他们分家了,我们也算是一个小的苏家了,您就给我们这个小苏家当老祖宗好不好?别人爱说啥说啥,只要咱一家人开心快乐,比啥都强,您说呢?”
苏绾瞅准机会,说的情真意切,把苏成才说的眼圈发红,胡子颤抖,就差老泪纵横了。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苏成才抚着苏绾的头顶,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小,这其中的事啊,你不懂。”
“太爷,我懂。”苏绾很是不服气的站起身说道:“人活一辈子,是为自己而活,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辞,也不能太拘留泥于所谓规矩和传统的条条框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要听从自己的内心,顺势而为,向前走向前看,那样才能活的精彩,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您说是不是?”
苏绾的这番话,直接将苏成才给说愣了,他活了一辈子都没有悟出来的道理,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么轻易的就说出来了。
而且,竟然真的让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觉得她说的很对。
“孩子,和你娘回去吧。”苏成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屋。
秦氏也回过神来看着苏绾,问道:“绾绾,你刚才说的是啥意思?你太爷这是同意没同意?”
苏绾笑了笑说道:“娘,我的意思就是想让太爷重新回到咱们老苏家,不要太过在意那些世俗的东西,太爷应该需要消化消化,咱们先回去吧。”
“哦,那成。”秦氏仍然有些愣怔的点了点头,和苏绾一起出了篱笆门。
母女两个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苏成才的叫声:“绾丫头。”
苏绾唇角一勾,转回身去应道:“哎,太爷,您还有啥吩咐?”
“回去准备准备吧,三天后我准过去!”苏成才站在屋里,对着门口,扬声说道。
“好嘞,谢谢太爷,我明天再来看您。”苏绾很是开心的应了,她就知道,根据苏成才之前做过的事,她就判断出,他肯定不是一个思想守旧的人,所以,她这一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铁定管用。
“你太爷他,这是答应了?”秦氏一脸惊喜的问道。
“对啊,答应了。”苏绾笑着点了点头。
“绾绾,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厉害的娘都不认识你了,你真的是娘的闺女吗?”秦氏扶住苏绾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苏绾心头微微一紧,心想她是不是表现的跟以前太不一样了,连她娘都开始怀疑她了?
可是当她看到秦氏的神情里没有怀疑,只有高兴的时候,悬起来的心又慢慢的放下了。
她笑着拍了拍胸口说道:“娘,我当然是您的闺女了,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