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母亲临出发的时候,想带着孙世平。孙世平说:“娘等过段时间,我带着二狗他们都去,向舅舅表哥学习山林捕猎技能。”
母亲才放开孙世平的手,带着点小遗憾,和二舅他们走了。
晨练早读教识字,上午的时间固定不变。黄埔一期的子弟们,大多比较聪明,又受过苦,遭了一次差点灭顶的灾难,个个懂事乖巧。
何戳子的爹是木匠头,陈摸鱼和陈二鱼的爹娘是铁匠头,可以做弩弓的木匠和可以造盔甲的铁匠,三人自小就接触的东西,一个个说来头头是道。
赵猴子长的眉清目秀,就是瘦,他爷爷就是搞火铳的,专业组装。
因为缺吃少喝,天天跟陈摸鱼陈二鱼秦肥兔一起上山找吃的,灵活的像个猴子而得名。
这批匠户子弟的名字,大多因为是有某方面的特长,比如何戳子不是因为他长得像图章,而是他家独传的做的枪头尖锐刚强。
或者干了什么,让小伙伴们认定为了不起的事情而得名,比如陈摸鱼就在西茂河里抓了一条接近十斤的鲤鱼,二鱼也是,不过小得多了,才二斤多一点。
秦肥兔就是在山林里,设置陷阱抓到一只很大很胖的野兔得名,本人确也是瘦的很,不过骨架很大,长开了绝对是个大汉。
他家和孙世平前世一样,搞土木工程的。
下午的时间他们被按照不同的,职业熟练度分到各工坊帮忙。胡相公他爹是配药的,配的是火药。
胡相公一到工坊,就找硫磺硝石和木炭,想配一份药给孙世平玩。
不等他蹦哒,就被毛皮坊的老赵头,按到硝制毛皮的皮堆去了。
在这个时代有想法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师傅安排什么就得干什么,一炸毛就捶你。
夜有千条路,天明继续卖豆腐的多了去了。
主观思想被客观现实摆布,如何突破显示的枷锁。寻找强力人士支持,也许是破解枷锁的门路。
胡相公还没去找,孙世平就来了,拽着胡相公来到,孙家煤球厂旁边的一个窝棚处。
窝棚里面被安置了一个大锅,几袋子东西放在东北角上。东南的角落里叠放着一个架子。
孙世平拿出一个顶好的本子,上写生产日记。
递给胡相公说:“现在我教你一个配方,生产一样东西出来卖,这是我们的生活保障,被别人搞去的话,以后咱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要好好保护秘方。”
胡相公连忙答应,这可是少爷交代自己的第一项事情,坚决不能马虎。
话很简单,但是对胡相公来说,事情一旦和吃饭联系上,就是大问题,从此以后,胡相公晚上睡觉都要揣着笔记。
孙世平和胡相公把角落里的袋子,提过来,孙世平拿称称了一袋子猪板油,点火后倒入大锅。
又拿起笔记,在上面进行计算,少爷写的东西,胡相公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敢问。
板油逐渐的化开,知啦知啦的冒着香味,周相公都想趴上去喝一口,这么多油,真香啊!
捞出板油的渣子。孙世平又用称在另一个袋子里称了几次,倒入大锅,又拿起一瓷坛烧酒倒入一半,接着挥起大铲子在锅里搅拌,一会孙世平头上冒出了汗珠。
周相公接过大铲子继续搅拌,直到锅里再次冒出烟气,孙世平才让周相公停下来,又从东南角搬来模具架。用新制作的长柄勺子,盛起汤汁,挨个模具架灌入。
灌好一个,抬走一个。继续灌了十七个,剩下的汤汁找个方盒子,倒进去,敞开的口的盒子冷却的快,二刻以后,黄色的料块凝结。
料块的上方浮出一层浓稠清油,孙世平将清油倒入瓷盆,然后倒入瓷缸里,并告诉胡相公油都是易燃的,禁止明火接近瓷缸,里面的油是不能喝的,留着有用。
肥皂的手感比较粗糙,没有后世社会发达后,用的肥皂那么爽滑。近似后世改开初期的感觉。
以后再调整吧,到时候可以实验着,加牛奶香精啥的,那样丝滑感和香气就出来了。慢慢来,不能把一款后世产品直接搬到明末,真是遗憾。
两人又把模具架子搬到,一个四面敞开的棚子底下,自然晾干。下午的时候,两人把模具架,开模滚出一个个椭圆的圆柱,孙世平拿刀一个个切成均匀的块状。
周相公把肥皂一块块摆放在擦干净的桌面上。现在还不可以用,需要阴干20天。
临走的时候,孙世平走到清油缸旁边,装了一小木盒凝结的甘油。刚过年,只要温度不过十七度,甘油也不会化掉。
东西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它可以在寒冷的冬季保护母亲皲裂的双手。等母亲回来,自己可以献宝了,想到这,孙世平不由得笑了起来。
晚上进书房之前,孙世平交代孙禄,继续购买猪板油和烧碱烧酒的事。看着大老爷微笑的点头,老管家也向孙世平点头:“小老儿,明日上午会把东西送过去,三少爷你就放心吧!”
戌时三刻,孙世平洗涮睡觉时候,和孙传庭说了今天的成果,并询问一下怎么定价。
孙传庭笑着说:“干好了,拿来我用用再说,做事要稳妥一点。”
孙世平顺手把一个瓷瓶交给伯父说:“这个可以擦在手和脸上防止冻伤和皴裂,你和伯母都能用,等出产多了,也可以灌装销售。”
孙传庭诧异的接过瓷瓶,打开椎在上面的瓶盖,看到白白的东西,像是结霜的油脂,挑出一点抹在自己的手上,确是能感觉到皮肤得到温润,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孙传庭感叹的说道:“你这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孙世平只是笑了笑又说:“格物致知,《梦溪笔谈》里面有记载,我只是试验一下就有了。”随之笑着出了书房,也不管孙传庭怎么张口结舌。
看着孙世平走远的身影,孙传庭心里暗暗的说“吾家千里驹,何处是你的方向啊!”
次日,大舅家的二表哥宗平,排行老三,二舅家的二哥宗玉排行老四,跟着大舅李阿龙和母亲,早早的回到孙家。他们的名字,都是后来是孙百户找大伯起的。
见到宗玉宗平,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校场见,看见哥俩被安排进入队列,大舅的眼色不是很好看。
晨练中的李宗玉和宗平,除了列队转不对方向,其它各项只是一开始生涩,然后就没然后了,以动如脱兔可以比拟,又快又稳。
在他们眼里高低杠啥的,不就是山林里的树枝吗?他们能像猴子一样,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颗树,抓着树枝能转两圈。这些都是小意思。
宗玉告诉孙世平,宗义大哥最厉害。抓着山羊爬上树,让熊瞎子干瞪眼。就是大伯不让他来,说都是快娶媳妇的,不和咱掺和。
牛气了一个晨练时间的宗平和宗玉,写字的时候就萎了。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就是划不好自己的名字。
粗糙的手上,布满茧子,握惯了烈弓,拿惯了农具,使不来一根树枝。孙世平走到他俩身边,从上而下,自左往右,先包围后里面的写字顺序的教了几遍。
又耐心的拿着他们手,各自教了几遍。宗玉宗平红着脸,晨练时刻没流的汗,现在淌了出来。刘二狗上前说了一句:“我们午饭前,完不成任务就要倒马桶。”宗玉宗平脸更红了。
大舅在母亲屋里给母亲说:“跟世平这样学,能考个秀才不?”严重受封建家长制腐蚀的大舅脑子里想的是:考秀才有功名,可以护田保家。至于中举人进士,他还不敢想。
母亲说:“我家大伯说,世平如果一如既往的学习,将来肯定中进士,也可能进三甲。世瑞最好也就是举人,世安差不多能中秀才。至于宗玉宗平,他大伯没说过。倒是世平曾给我说人识字不是为了当官做将,是为了不当睁眼瞎。”
大舅听了母亲一席话,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才说:“等不忙了,让宗义和宗伟也来。我看世平路数不低,又像咱爹在戚大爷手里一样搞晨训,又是教写字。校场上的东西我看了,比咱爹揍我时用的还规整,有路数,不简单。”
门外的孙百户听了只是笑了笑,他是专门从百户里回来,想陪大舅哥喝几杯的。午饭的时候孙百户就告诉李阿虎:他哥准备让世瑞和世安也跟着晨练,还说世平说的对,什么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不能死读书。
然后怂恿李阿虎,闲的时候来百户当个教习,好歹混俩银子。李阿虎说:“我不图银子,我也不去百户,我来看着这群崽子。到时候你家可要把戚大帅的家伙事给我整齐了。”
孙百户一听,拿起酒杯就和李阿虎碰了一下,“中。”心里暗想:“这群小子,几个能玩的动盾牌钩镰,使得了枷锁连环。还不是要去百户,等过几年就说不好了。”
日子就在青草布满了河边的堤岸,春风拂绿了柳芽中,悄悄的过去。
肥皂、护手霜已经摆上了,代州、阳明堡孙家杂货铺的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