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殷小萱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河边,在河边休息的护卫们一见他,立刻起身行了个礼就往别的地方走去了。
殷小萱也不喊他们,知道古代等级制度森严,与其费尽力气和他们解释什么人人生而平等,倒不如跟随历史潮流的走向,以后自然有后来人来给他们灌输这道理,殷小萱懒得很,不想折腾这些个麻烦事。
河中的水甚是清澈,甚至能看见底下的游鱼。殷小萱随便洗了把手,就被路边的景色吸引,沿着河流一直往前走,那小河从空旷处一直没入柳树林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夕阳西下,微风徐徐,沿着河岸漫步,还没有人打扰,这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惬意。
不知不觉,殷小萱就走的远了。她正低头研究着脚底下形状各异的石块,突然听见林中传来厚重的脚步声,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地上拖着的声音。
殷小萱在现代生活惯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也不躲藏,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往那林中去了,想一探究竟。
越往里走,柳树长的就越发茂密,天色也渐渐的阴暗下来,空气中传来一股股焦味,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压低了的说话声。
殷小萱心中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可能要叫丫鬟们担心了。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对新鲜事物有着莫名的憧憬的她,怎么会放过这个寻求刺激的机会。
所以她没有回头,无视了自己丫鬟的叮嘱,猫着腰,有些小心翼翼的前行。
路越走越狭窄,渐渐地已经偏离了河岸,中间的密林越发茂盛,间或有不知名的鸟类尖利的鸣叫一声,然后窜上树梢,掉下一地的柳条来。
借着微弱的太阳余光,殷小萱看到地上零零散散的丢了些包袱,还有一些鸡骨头之类的吃食。在往前走,竟然还看到好些刀枪剑戟,随意的被丢在地上,在光线的照样下,反射出雪亮的光。前方不远处,隐隐有一堆火光,周围密密麻麻或坐或站的围了一圈的人。
“老大,那家伙追着咱们有好一阵了,怎么也甩不掉,怎么办啊?”其中一个长相粗狂的彪形大汉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嚼着块鸡腿肉,嗓音嘶哑而难听。他的兵器似乎是一柄大刀,随意的放在脚边,刀柄都快要没入了火堆。
他的边上,做了一个书生模样的斯文人,头上戴了个兜帽,细长的眼睛细眯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闻言也不着急回答,慢悠悠的从火堆上抽出一块肉:“小小竖子,能有何作为?我只怕,这次来的却不是那京城的捕快头子了……”
“啊?那会是谁?”大汉大嘴一张,险些要从嘴里漏出一块肉来。
书生嫌弃的往边上挪了挪,睨了他一眼:“大刀,你能不能先吞下去再说话?”
大汉忙不迭的笑笑,有些憨厚的搔了搔脑袋。
“你没发现吗,一路上我们的所作所为也并没有收敛,放在平日,这人早已经跳出来和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了。算上在去东辉国路上的那一次,加上这次,一路上统共就骚扰了我们两次,你不觉得不寻常么?”
大刀愣了愣神,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等躲在暗处的殷小萱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却呵呵傻笑了两声:“大概是他怕了咱们了,哈哈。”
殷小萱绝倒,但是火堆边的几人仿佛都习以为常似得,包括那书生在内,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老大,我们前前后后劫了的商队也不在少数了。如今大包小裹的车队都快负载不了了,接下来该是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出手了吧?”火堆中的另一个人低声说道。
“哎,谁说不是了。这些东西一日不出手我这心里都不踏实,想起那些奸商临死还死死拽着这些财宝不放,我心里就一阵恶寒。赶紧出手,不然我都怕我做恶梦啊……”
那被称为老大的书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懂个屁。你们当我不想,你道销赃有那么容易?一路上被那捕快围追堵截,现在好不容易人走了,又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贸然出手,你不怕去蹲大牢啊?”
殷小萱听了心下一惊,敢情这一伙人还不只是一堆强盗,更不是她幻想中的打家劫舍的大侠,而是真真的杀人越货的一伙山贼啊?
这个认知把殷小萱吓了一跳,再环顾四周,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离开这个火堆,恐怕伸手都不见五指了。只有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射下一丝丝光线来,林中还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鸣叫,在这深林中显得无比诡异。
现在殷小萱才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暗恼自己不该如此莽撞,随随便便就跟了上来。万一被这群人发现,估计她也是没有活路了。
她四下看了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趁他们还没发现偷偷原路回去。
可是,老天似乎故意要和她作对,她心里越着急,越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偏偏总要出些意外。
身上的喜袍很长,长得都可以拖到地上。殷小萱转身才跑了没两步,衣服的下摆就勾到了尖锐的树杈,发出一声响亮的裂帛之声。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殷小萱直觉头皮一炸,冷汗就顺着脑门下来了。看刚刚那伙人的神色绝非是什么好人,真是时不待我。
果然,火堆边的人听到裂帛之声,立刻警觉的喊了一声:“谁在那?”随即就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朝殷小萱这边走来。
殷小萱借着月光,看到树底下随意扔着的兵器上附着着惊心动魄的血迹,登时吓得手脚发软,他们这么多个人,她就算是个跆拳道黑带三段四段五段,估计都没有赢的胜算啊。
想到这里,殷小萱一把拽起裙摆,胡乱就抱在怀中,转身拔腿就跑。跑的途中不小心被戳出来的树枝刮了一下,腿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但是殷小萱没空管这些,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对林子又不熟悉,衣服还不便利,跑的愈发磕磕绊绊。
黑搜搜的前方出现了两个岔道口,殷小萱没有时间选择,闭着眼睛往左边一拐,还没来得及喘出一口起,便被突入而来的热气吓得面无人色。她感觉自己后勃颈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随即有一双收倏地蒙住了她的口鼻,不由分说的将她拖了进去。
“女眷和留下,其他人跟我到河边和林子里去找找……”景笑白温和的面容上此刻带着些微的焦灼,他肩膀上的紫貂率先吱的一声跑向了湖边,身后的侍卫才慌慌忙忙的跑了上来,留着个别侍卫和女眷看车。
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就出事了,好好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不知所踪,早知道他就不去查看地形了。
这次是他首次身负任务出京师,迎接的还是自己三哥的媳妇儿,这么给弄丢了,回去可怎么交代。这才离了东辉国国境多远,就把人家的公主给丢了,到哪里都有些说不太过去。
景笑白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七王爷……”身后传来怯怯的一声轻喊。
景笑白心中烦躁,面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颜色,神色不善的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是九公主的陪嫁丫鬟,叫什么却是不知道的:“怎么?”
春兰眼中水波流转,一双眸子饱含热泪,将落未落,甚是可怜。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当时……当时主子和奴婢说就去河边洗个手,奴婢站在马车边也可以看见河岸上……奴婢看河边有些许侍卫守着,以为不会出什么事的……奴婢本来也想跟着的……可是主子不让……”
春兰心中焦急,又是害怕又是自责,更加担心殷小萱的安全,此刻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景笑白心中着急着去找人,但是面上也不能现出过份的不耐烦来,对于女性,他一贯是谦和有礼的:“事已至此,等把人安全找到再说。你且去点数一下随队的物事有没有缺的,登记在册。车队这边暂且交给你看守,本王同侍卫进林子查探一下……”
景笑白何等细心,知道就这样把这丫头留下来,她也必定心中慌乱,徒增担忧,便安排了个不轻不重的闲差事给她打发时间。说完话,景笑白就抬脚欲走,他对这片地界也不熟悉,心中满满都是对于东辉九公主安全的担忧。
“七王爷……”春兰回头走了两步,又转身叫住景笑白,“我家主子从小没有吃过一点苦,也不曾离开过东辉国境内,她心中很有计较,断不可能撇下我们自行出走的。”
景笑白愣了一下。和亲之事,素来为人所不喜。就说他那三哥,对于要娶个莫名其妙见都未曾见过的蛮荒之女为妻,还是作为正室,那不悦几乎就要摆在门面上了。凑巧,这段时间频频出现来往于国境的商旅被劫被杀之事,地方捕快将情况传到京师来,他也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京城,去处理这不大不小的差事去了。
这春兰也算是丫鬟当中颇为蕙质兰心的,必定是心中担忧他这个炎清王朝的七王爷会在心中编排自己主子,怕她是因为不乐意嫁到炎清王朝才演了这么一出失踪的大戏。难为她一个丫鬟,竟能为主子考虑到这地步,景笑白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九公主必定会吉人天相的。你去等本王的消息吧。”
说完便扭头进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