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爷儿,像个斗牛场上的公牛。他冲过来了,一拳打在马亮庄的鼻子上。顿时,他鼻嘴喷血。
马爷儿给崔凤景当保镖,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他觉得新奇:个体老板要什么保镖呢?
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问题。他想,先不要管他了,只要知道马爷儿的去向就可以了。他琢磨着,眼下最重要的是宴请恩人,找个大馆子请请水荷。
第二天上午,他订了个单间,然后打电话告诉了欧阳叔叔,约定十八点在潮州大酒店的楼下大厅会面。
他提前三个小时离开家门,去了商场。为水荷买了一条裙子,花了一百多块钱,然后又给欧阳叔叔买了染发剂,没有买太贵的。他想,水荷穿条裙子会很好看的,欧阳叔叔把白头发染黑也会年轻些。在去潮州大酒店之前,他办好了这件事。
潮州大酒店的大厅,宽敞明亮,金碧辉煌。在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小男孩雕塑,背上长着一对翅膀,像飞天的顽童。小男孩右手握着一把剑,左手把着小鸡鸡在撒尿。撒出的尿,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飘飘洒洒地落到了大厅中央的莲花池子里。莲花池子里站着一位雕塑的少女,清秀而美丽,手里持有一株莲蓬。少女天真的在看着飞天男童撒尿,尿水落在莲蓬上,又飞溅到少女的身上。池水中还有一群红鲤在游动。来大酒店住宿和就餐的人们,在小男孩撒尿的弧线下来来往往。马亮庄注视着那个小男孩:“他可真幸福!”
他太专注了,门口开来一辆豪华车,他都没有发现。车里下来几个粗壮的男人,这些人把住了大厅的通道。不一会,又来一辆加长林肯轿车,停在了大酒店的停车坪上。前边下来一个人满脸凶相,为坐在他后边的人打开了车门。随后,车上下来一帮人,簇拥着崔凤景走进了大厅。
他就站在大厅门口,那个粗壮的人一下子把他推了个趔趄。他看了看那个人。“马爷儿,你不认识我了。怎么出手这么重?”
马爷儿瞧了瞧他说:“马亮庄,你小子在这干吗?”
“请我的恩人吃饭。”
“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马爷儿,不必了。您以前对我的关照够多了,我一直铭记在心,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不消说,马爷儿听出了话外音,用阴冷的眼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和老子过不去?在看守所里,又他妈的不是我说了算。”
“马爷儿,别那么大火气好不好。您是干大事的人,大人大量嘛,怎么能如此大的火气呢?”
他的话激怒了马爷儿。在马爷儿的经历中,从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过话。被激怒的马爷儿,像个斗牛场上的公牛,冲过来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喷血。他为水荷买的裙子,为欧阳叔叔买的染发剂,散落到酒店的地面上。
血,从马亮庄的鼻孔里、嘴里流了出来,顺着下颏流到他的衣服上,又滴滴嗒嗒地落在大厅的地砖上。被打的马亮庄出奇的平静,从他的一双平和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此的挨揍,如此的流血,如此的痛苦,在一个年仅十几岁的马亮庄身上,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脸被破相以后,还能理智的说话。
“‘马爷儿’,我惹您生气了,真是对不起!”他说话的时候,血还从他的鼻子里、嘴里直往外喷,也星星点点地溅到了马爷儿的脸上、衣服上。
他走到那个大厅中央的莲花座的池子边上,抬头看了看那撒尿的男童和池水中清秀的少女雕像,接了一点飞天男童撒出的“尿液”,洗去了脸上的污血,然后又洗了洗手,从容地向门口走去。这时,门口走进来的是耿大年,还有甄巧巧和三个天仙般的女儿。他和他们一一握手。耿大年和他的夫人,及三个女儿,惊讶地看着他被破相的脸。耿大年问:“怎么了,亮庄?”
“没什么,耿叔叔,刚才滑了一下,摔了一跤。”他说话的时候,鼻子还在向外滴血。耿大年顺手扯过他夫人围在脖子上的纱巾,拭去了他鼻子的血滴。能够看出,耿大年对马亮庄的爱是真挚的。但他夫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惋惜的表情。用一件粉色的纱巾拭血,她觉得有些可惜,但没有敢说什么。马亮庄察觉到了她脸上的微妙变化。
“亮庄,你来这办事?”
“耿叔叔,我来这请客。欧阳叔叔和水荷一会就到,我要请水荷吃饭。耿叔叔你知道的,她是我恩人,没有水荷开口说话,我这一生完蛋了。”
耿大年听到这,从兜里掏出一些钱,交给了马亮庄,“亮庄,拿着吧,一会你用得着的。”马亮庄推辞不要,而眼里已含泪水。他说:“耿叔叔,你的生活够难了,不要管我了。”
“崔老板从事高速公路工程,需要大量石渣。最近,又成立一个采石场,我现在当场长了,为崔老板做事,收入还是不低的。这钱你拿着,你的日子苦着呢!”
他不好再推辞了,接受了耿叔叔给的钱。他知道,感情是重要的,尤其耿叔叔的感情不能拒绝,这不是几个钱的事。这时,崔凤景走了过来说:“耿大年,他是谁?”
“哦,崔总,他叫马亮庄,我的朋友。”
“耿大年,既然他是你的朋友,就让他跟我干吧,我这缺人手。”
“谢谢您,崔老板,容我考虑考虑。”马亮庄说。
然后,他告别了耿叔叔和崔凤景,也没有再看马爷儿一眼,来到了酒店门口。这时,欧阳清波和他的宝贝女儿到了。
细心的水荷,仔细地端详着他被破相的脸,眼睛里噙着泪水。她说:“亮庄哥,昨天不是好好的嘛,今天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欧阳清波问:“亮庄,是不是又打架了?”
“我刚才在酒店的大厅,遇到了被关在看守所里的‘马爷儿’,‘把角子’的牢头狱霸。”
他掀开上衣,指了指肋骨“他们踢断了一根肋骨。不过,这次是我的话冲了他的肺管子,他才打了我,但我没有还手。”
接着,他用专注的神情看着欧阳清波说:“我决定开始新生活了,不再打架斗殴了,也不再偷偷摸摸了。我要活出个样来。放心吧,叔叔,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水荷已破涕为笑了。她笑得很甜美,少女般的美丽和活力正在她的体内快速地恢复。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欧阳叔叔和水荷,都特别的高兴,席间还谈到了水荷继续读书的事。
一个小时后,马亮庄到服务台买单的时候,一位靓丽的小姐告诉他:“不必了,你的消费被巴萨尔先生收单了。”
她还告诉他,“巴萨尔先生是这里的贵客。刚才宴请客人时,看到您被打的经过,很同情您的。噢,差点忘了,梁山汉有话,你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这是他的电话号码。”那位靓丽迷人的小姐,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阿拉伯数字。
他一脸的困惑,不认识巴萨尔先生,也不知道梁山汉是谁。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他想见一见巴萨尔先生。小姐告诉他,“巴萨尔先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