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电话下达命令,会被人监听,会成为案件调查的线索,会在审判的时候成为举证的证据。
马亮庄,住在滨海市富都山庄,快艇也要两个多小时。巴萨尔指示,不得在电话中下达命令,必须用原始的方法来传递信息,即口口相传。靠传递口信等落后手段行事,既费时,又不方便,成本又高,但绝对把握。
因此,他必须亲自到滨海市,当面向马亮庄面授机宜。这要使身体不适的他,在海上颠簸两个多小时,加上回来的路程,要受罪五个小时。巴萨尔认为,他只能这样做。他担心电话下达命令,会被人监听,会成为案件调查的线索,会在审判的时候成为举证的证据。不管什么时候,他主张,做事必须小心。小心做事好处多着呢!
正是小心做事,使他成就了伟大事业。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讲的就是这个理。正因如此,巴萨尔从不接听电话,也从不使用手机,总是单独会见朋友,从不在电话中交谈问题。他怕用电话、手机被人录音,怕被人抓住把柄。他不管做什么事,都与现代化通信手段格格不入。他小心翼翼地做事,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像家雀儿一样机警。
快艇在海面上飞驰,悄悄地驶近滨海市富都山庄的时候,已是黎明前的早晨,浓雾笼罩了整个山庄,人们还在酣睡。没有人知道,山庄来了一位神秘客人,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富都山庄依山傍海,景色宜人,是联合国认定的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现在,富都山庄别墅的价格飞涨,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和社会名流。一些外地大城市的高官,还有市场转型中暴富的人,在这里置有房产,既可以休闲度假,又可以赌未来升值。
富都山庄别墅群,由巴萨尔选定项目,马亮庄具体开发。他的别墅所处的位置隐蔽而幽静,主要考虑遇有紧急情况行事方便,既不会惊扰邻居,也不会让他人知道。他的别墅,是巴萨尔无形帝国的一个有形结点,一个实施阴谋的秘密集散地之一。
马亮庄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言行低调,几乎不开口说话,也不像过去那样做坏事了。这得益于巴萨尔的调教。他身材高挑,冷静沉着,在梁山汉看来,是个“笑面杀手”。在富都山庄,他的公开身份是滨海市飞鸿实业集团总经理,从事房地产开发和物流配送业务。这几年,飞鸿实业集团垄断了滨海市房地产开发,航空、铁道、公路、海上运输等物流配送业务。
万千里刚到任,马亮庄就向巴萨尔建议,送给他一幢别墅,为了以后做事方便。这个建议,得到了巴萨尔的批准。现在,万千里住的别墅,就在不到三公里远的地方,价值五百多万元。
梁山汉悄悄地来到了别墅的门廊前,在门楣上方的隐蔽处摸到了一个按钮。在按钮上,有节奏地按了三下,然后躲到了门柱侧面,静静地等候。这个按钮没有人知道,在紧急情况下,是梁山汉和马亮庄秘密联系的重要方式之一。不消一会,马亮庄把梁山汉引进了别墅。
梁山汉说:“现在,我们的‘朋友’不能安静的坐着了。你的任务是让他‘躺下’!不得失手,一切了然。”
马亮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到五分钟,梁山汉离开了富都山庄。他,必须在大雾散去之前,赶回到城堡,报告计划的进程。当然,也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曾在“朋友”躺下之前,来过富都山庄。秘密不能让无关的人知道,阴谋更是如此。
送走了梁山汉,他意识到问题不仅重要,而且棘手。如果不重要,秘书长不会亲自来。细心的他发现,梁山汉身体有些虚弱,咳嗽,还有痰。想为他找点药,但被秘书长断然制止了。
秘书长说:“时间紧迫,耽搁不得。”这使马亮庄感到责任更加重大。
秘书长只呆了五分钟,但指令是清晰的,那就是“让‘朋友’躺下!不得失手,一切了然。”他知道,巴萨尔称万千里为“朋友”。他清楚,问题的难点是在“朋友”躺下的时候,不能引起社会热议。要让人们知道,是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起意外事故。梁山汉对马亮庄的要求简明扼要:“务必小心做事,小心做事有好处!”
继而,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让“朋友”躺下,为什么那么急呢?在时间上完全可以从容一点嘛。这个想法,他想到了。但他没有问,也不能问,更不敢问。这是巴萨尔帝国的规矩,也是犯忌的事,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为巴萨尔帝国做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不该做的事不做。在巴萨尔帝国,凡事没有重来的机会。另外,他清楚,沉默是金,多嘴会生出是非,尽管巴萨尔把他当儿子看。
不过,他想到了,巴萨尔和万千里的矛盾不可调和了。他觉得,万千里市长有点嫩,像个青葱,不该在公开场合,讲一些不利于巴萨尔实业集团的话。何况,创建太阳山野生动物森林公园,对国家有好处,对自然生态有好处,对滨海市旅游业发展有好处。
那个电视台的女记者苏珊珊,曾和他说过:“巴萨尔先生摊事了!您是他的部下,应该捎个话,拿出两千万元,我能把事摆平。否则,他的损失大啦!您相信嘛,我能找到合适的人,帮上您的忙。可是,我知道,两千万元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另外,这钱不是我一个人得,您的心里应该有数!”不仅如此,马亮庄的确有数,她和万千里有着暧昧关系。
万千里不利于巴萨尔实业集团的讲话录音,以及和苏姗姗偷情的录像,都是市长手下他向提供的。经他的手,又转到了巴萨尔那里。提供情报的人,在政府里面混得都不错。有的担任领导要职,也有的做秘书、机要、司机等工作。为万千里市长服务,但更是巴萨尔的朋友。巴萨尔就像自然界中的狞猫,总是悄悄地接近猎杀的目标。
巴萨尔以慈爱之心,帮助过在政府做事的朋友大大小小的忙,从不拒绝朋友向他提出的任何要求。相反,总是热心地出主意想办法。再说,逢年过节,他老是想着朋友。事实说明,没有人会拒绝友谊,除非他是个痴呆。每每想到巴萨尔的恩泽,那些在政府做事的人,心里总是充满感激之情。
现在,万千里要调查太阳山国家野生动物森林公园项目擅自占用国有土地问题,这让在政府里做事的巴萨尔的朋友心里不舒服。他们欠巴萨尔的情,他给他们带来了好处,也愿意为他做事。能有机会向恩泽自己的人,提供一些信息,那也算是一种礼尚往来了。
巴萨尔不缺钱,但渴望得到情报。当下的社会,信息是财富,情报更是财富。一个不能获得信息和情报的人,要在社会中改变命运,那纯粹是瞎扯!当然,获得信息和情报,还得会利用,且能够幻化出新的图景的人,才会成仙得道。
滨海市政府的一些公职人员,吃政府的俸禄,但心归属于巴萨尔先生。他们不是能常见到巴萨尔,但有求于他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去找马亮庄。他总能按照他们的意愿,把事情办得遂心如愿,令人满意。因此,巴萨尔在政府里的关系,直接联系人是马亮庄。
接到梁山汉的指令,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是一件棘手的事,但充满了感激之情。巴萨尔能把这么难办的事,交给他去做,本身就是信任。对他来说,信任是莫大的荣幸!
他决心把这件事办好,也有能力办好这件事。他不会让恩人失望,他心里有这个底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