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噼里啪啦的骤雨,淋湿了杨善举的木头,也淋湿了他的心头。
黑压压的云层,堆积在京都市的上空,尽管是大白天,京都市内也是漆黑一片。此刻,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咔嚓、咔嚓”的雷声,在杨善举的头顶一个劲地炸响。闪电、雷鸣,让跑向汽车的杨善举格外的心担心会有落雷击中自己的脑袋。不然,这雷声怎么老是在他的头顶炸响呢,好像自己不小心触犯了天条,雷公对他紧追不放。
京都的夏季,雨水特多,两天不下雨,三天早早的。杨善举在办公室里面,看到硕大的雨点,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赶紧收拾东西。他要趁雨下得更大之前,钻到那部心爱的美国产的福特汽车里面去。早上来的时候,妻子告诉他:“今天是夏至,中午回家吃饺子吧。”
现在,他要赶回家去,跟老婆吃顿饺子。他相信习俗,夏至吃饺子会给他带来好运。在京都,夏至吃饺子,是民间的习俗。他有点迷信,对民间的陈规习俗坚信不疑。在日常生活中,他常常向苍天祈祷好运,包括路过庙宇,都要进去上香,以求福社降临。
他想在木材上赚点钱,可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现在,京都市木材市场,唯有俄罗斯木材销路好。尽管贵一些,人们还是愿意买那俄罗斯又粗又直的圆木。俄罗斯的木材,都是巴萨尔鼓捣来的。为此,杨善举恨巴萨尔,还有乌尔其其,是他们影响了自己的木材生意。一想到巴萨尔,他的心情就不好,就像京都这没完没了的雨水,让他心烦。刚才,噼里啪啦的骤雨,淋湿了杨善举的木头,也淋湿了他的心头。
杨善举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骂道:“他妈的,庞哗华这小子,还要从我的兜里掏钱。哼,他妈的,没门!”
这时,坐在汽车后排的郎格说话了:“哎,哥们,净说些没用的话,开车吧!”
他回过头来,张着惊恐的眼睛,看到了后面坐着的两个陌生人。“哎,你们是谁?怎么坐到我的车里来了?出去!”
“搭个车,杨总。要不是因为你,我俩犯不上遭这个罪。你说,冒着雨干活,容易嘛!”
“什么事,说吧,就在这儿说。”窗外的雨像是银河决堤了,倾倒在杨善举的汽车上,僻嚼啪啪的响声没完没了。
“噢,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我们的头儿让我俩来拜见您。”
“你们错了,搞错了,我不认识你们的头儿。滚,马上给我滚下车,免得我费事,别说我废了你们!”杨善举由惊恐变成了愤怒,想以愤怒驱逐掉心中的惊恐。
这时,张超“咚咚”敲敲车窗说:“你看,汽车前是什么?”
杨善举往汽车前面看去,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瓢泼的雨水,猛烈地向他的汽车上倾倒。“他妈的,你什么意思?”
在杨善举回头的瞬间,郎格麻利地将一根细细的红色尼龙绳,锁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挣扎着,想摆脱那根尼龙绳的束缚。可是,尼龙绳越勒越紧,他怎么也挣扎不掉。
“杨总,老实点吧,否则,这条尼龙绳会使你窒息。开车吧,哥们,乖乖地开车!”无可奈何的杨善举,启动了汽车。他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心悸得双手发抖,脚也踩不准油门了。
按照张超的指引,汽车慢慢地驶向了京都的郊区。在一个无人的处所,他命令杨善举把车停下来。张超说:“杨总,事情很简单,你看那八百万元钱能还上吗?我为田成祖做个了结?如果您同意的话,今天把账单清了。”
“不,你们不知道,我手里面没有钱。你们没看到吗?我的木材卖不出去。钱,都被木材押死了。”
“不,在您的银联卡上,有一千多万呢。杨总,如果工商银行提供的记录准确,我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一千多万元。可是,我只要八百万元,那是田董事长的钱。”
杨善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能把钱付给你们,田成祖的钱,你们没有资格拿走。”
“是的,这钱,我分文不要,也的确没有资格拿走,您说得千真万确。可是,您是不是也没有资格占用他的钱呢?!现在,需要您把钱交出来。在滨海市康复中心,已经为田成祖盖了一栋康复楼,为了您的主子的晚年安生。可是,盖楼的钱已经垫付了。您把银联卡拿出来,还有密码,统统告诉我。”
“不,我没有银联卡。”张超一挥手,郎格勒紧了那根尼龙绳。他喘不过气来,脸上憋得发紫。
张超一摆手,郎格则放松了那根绳索。杨善举赶紧喘口气。“怎么样,杨总,您舒服吗?还是把银联卡和密码交出来吧。否则,你一死去,要钱还有用吗?”
“不,我的确没有钱。”
这时,郎格再次勒紧了那根红色的尼龙绳。杨善举觉得裤档里面有点热。不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超在他的钱包里,搜出了银联卡。等到杨善举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张超说:“说吧,杨总,你的密码。”他拿着银联卡在他的眼前晃动。
“你们能放过我吗?”
“那取决于你的态度。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能够挽救自己。说吧,说出你的密码!”
“我身份证的年月日,就是银联卡的密码。”
“晦,要是早说,何必这么费事呢。好吧,取出钱之后,我会放过你的。”
汽车沿着来时的路,又向市内开去,在工商行的门口停了下来。化装后的张超,在自动取款机上,将八百万元钱,划转到了庞哗华的账号上。
回到汽车里,张超驾车驶离了工商银行,在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他拨通了秘书长的手机。“秘书长,帮个忙,看看我的手机还有钱吗?”
“稍等。”他关掉了手机。然后,给庞哗华通了话,“你看看,杨善举的欠款划转过来没有?一会儿,给我回个话。”
在得到庞哗华的准确口信之后,梁山汉给张超回了话。“有,卡上有钱。”然后,他把手机挂了。这是约定的暗语。如果说没有,那就是说欠款还没有划转过来。
张超命令杨善举:“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你老婆,就说你要出差,得好长时间才能回来。”他照着做了。张超驾车驶离了京都。途中,郎格勒紧了那根细细的尼龙绳。
雨,还在下着。汽车,在乡村公路上奔驰。路过一个农民家门口,张超随手将一把铁锹扔在了车上。在一座新坟旁边,挖了一个更深的坑,将杨善举的尸体埋了。
然后,汽车继续行驶。在一处悬崖边上,汽车被推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杨善举的身份证、手机卡和银联卡,被张超浇上汽油烧了,也包括刚才同秘书长通话时用的手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