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两个女孩随便捡了几块石子,在地上画了格子,便坐在那里在斗五子棋。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给女孩柔美的五官,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坐在旁边的蒙卓丽,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眼前日日与自己相伴的好朋友,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荷子,周末我回家路过镇上的书店,去买了一套学习资料,顺便也帮你买了一套,回头我拿给你。”
三棵树镇是新开了一家书店,但店里的书少得可怜,唐雨荷是每次路过都要进去看看有没有新书回来的。
“那里有资料卖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还在为连续去了几趟,也买不到以前李萧辰买给她的资料而苦恼呢,用惯了那些资料,其他的都觉得不好,可是,她和李萧辰这样,她也不能再去找他要啊。
“呃......”
蒙卓丽自觉自己要露馅了,那些资料,当然不是她买的,而是李萧辰从城里买回来的,为了感谢她,李萧辰自然是也给她买了一份。
“哎呀,你去得不凑巧呗,被抢光了。”
孟卓丽随便的找了个借口,想蒙混过去,却看到唐雨荷将信将疑的眼神时,心里有些慌。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孟卓丽不敢对视女孩的目光,这丫头要是有一天发现,她把她卖了,她会不会刮了自己啊。
“那回头我给钱你。”
“不用了,又不值几个钱。”
孟卓丽忙说,其实她不仅没用一分钱,还白赚了一套资料呢。
“那好吧,下次买饭的时候,我请你。”
孟卓丽不知该怎样拒绝了,她们的饭票也常常混合着用,她怕再拒绝了引起她的怀疑,就兜不下去了。
算了,她爱请就请吧,她还不了解她啊,不喜欢欠别人的。
孟卓丽一边下棋,一边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多日不曾留意,这丫头的五官竟是在不知不觉中长开了,露出了完美的轮廓,弯弯的眉毛,灿若星辰的眼神,高挺而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嘴唇,完完全全的一个小美人样儿。
连蒙卓丽都看得呆了一下,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果然不错啊。
蒙卓丽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美人儿,再看看自己,虽然觉得自己也长大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但终究是没有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个鼻子,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怎么就长成了个塌鼻梁呢?
要命啊。
这么一比较,蒙卓丽的心立即就伤成了碎片片,毕竟不是同一个亲爹娘生的,有鼻子有眼又怎样,还不照样是千差万别啊。
分神陷在伤心里的孟卓丽,一连走错了几步,棋子被唐雨荷吃得精光,输了。
蒙卓丽也顾不得自己输了,只顾着为自己的长相伤心了,便勾着唐雨荷的胳膊,头往唐雨荷的肩膀上蹭,想寻求安慰。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竟会有一天如此的超凡脱俗,感觉自己就在这么不经意间长成了歪瓜裂枣了,难过啊。
...
其实蒙卓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厚厚冬衣的包裹下,唐雨荷的身材正在悄然的发生着的变化,隐隐约约的显出曲线来。
于是唐雨荷避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在生理卫生课本里查找,这本书小得可怜,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书里讲得含混不清,只是知道了这是女孩青春期发育的必经现象,唐雨荷一边看一边脸红,然后羞羞的红了整整一天。
孟卓丽注意到了女孩莫名其妙通红的脸,比猴屁股还红,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定要翻查出来。
于是这边叫荷子怎么怎么,那边叫荷子怎么怎么,一直不消停。
唐雨荷不明白,孟卓丽为什么一直烦着他,她把生理书偷偷的藏在英语书下面,却还是让她眼尖发现了。
孟卓丽猝不及防的从后面抽走了她的书,好像当场抓住了小偷一样的得逞:
“哈哈,被我抓到了,肯定是偷看黄色小说。”
“阿蒙,别闹,把书还我。”
说着,唐雨荷伸手就去抢,孟卓丽不让啊,她把书扔了出去。
书刚好砸到了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那人捡起了书,读道:
“女性生理发育图......”
唐雨荷捂着脸,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容淳明显是愣住了,等明白过来后,书一下子就成了烫手山芋,丢了回去。
全班的人都听到了,和他关系要好的程阳,唯恐天下不乱的,叽呱乱叫:
“好啊,慕哥,你居然敢看这么黄色的书,我要去告诉老师。”
唐雨荷发现他的脸居然红了。
两人一连好几天,唐雨荷都躲着慕容淳,远远的看见他,就绕道而行。
...
寒假到来,过了春节,新的一年开始了,新的学期也开始了。
春天到来,百花含苞待放。
唐雨荷也像朵花儿一样要绽放。
她的身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一根竹竿样一直到底了,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厚厚的衣服包裹下慢慢的形成了,这真是让她羞愧难安啊。
这种羞于启齿的事情,唐雨荷自然也是不敢告诉蒙卓丽,这事儿就日日的闷在心里,莫名其妙的堵得慌。
直到某日,唐雨荷的下身流了一滩子血,染红了裤子,她才真正的慌了神,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她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养她的父母亲,她的亲生母亲也还没找到,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还有,还有很多......唐雨荷趴在床头的被子上凄凄的哭,泪流得被子都湿了一大块。
孟卓丽看唐雨荷哭得伤心,就跟死了娘似的,也跟着抹眼泪。
有这么个朋友确实是好,要笑一起笑,要哭一起哭,尽管不知哭和笑究竟是所谓何事。
...
刘娟,是全宿舍里长得最丰满的女孩,全身肉肉的,走起路来浑身的肉都在抖动。
很难想象饭堂里猪食一样的饭菜也能这么养人。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喝水都能长肉的那一类人,所以特别的羡慕她们这种只长骨头不长肉形销骨立,走路如杨柳扶风的女孩,娇娇弱弱的特美。
刘娟看见唐雨荷和蒙卓丽两个小鬼头凄凄的哭,头都大了,觉得要是让她们这样哭下去,指不定会哭个一整天的,于是走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刘娟以为是哪个不想活的臭小子敢欺负了她们,正撸着袖子要替她们出头呢。
她脾气暴躁,却也最狭义心肠,平时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她们,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像是只好斗的母鸡护着小鸡那样。
隔壁宿舍的女生们都怕她,小个子的男生也怕她,而她们却觉得她特别亲切,就像是个大姐姐,于是都叫她娟姐。
...
娟姐问了半天,蒙卓丽就是模糊着泪眼摇着头,眼神悲切的看着唐雨荷,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
娟姐一口气憋了好久,耐住性子有问了一遍,唐雨荷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她的心里就烦躁得直冒火。
“荷子,究竟是谁欺负你了,你得告诉我呀,否则我怎么替你出头?”
唐雨荷摇摇头,哑着嗓子轻轻的说。
“没人欺负我。”
“那是怎么啦?哭得这要命似的。”
“就是要命了,我要死了。”
“啊?这么严重啊。”
女生们都围拢了过来,这不好好的吗,怎么就要死了呢?
“我,我,我”
唐雨荷连说了三个我,就是说不下去。
“你到底怎么啦?说啊。”
“我,我流了好多血。”
“血,在哪儿?”
唐雨荷无力的指了指被换下来的丢在一旁被血染红了的裤子。
“哈哈哈。”
娟姐笑得气都要绝了,其他的女孩也都要笑得背过气去。
笑得唐雨荷和孟卓丽一脸茫然。
等娟姐终于笑够了,肯说话了,才说:
“荷子,恭喜你,你长大了。这事儿啊,要不了人的命,只是每个月来一次而已。”
“那要流多少血啊?”
唐雨荷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抬起模糊的泪眼看着她。
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唐雨荷好歹是止住了抽泣,娟姐凑到唐雨荷的耳边,悄悄的告诉她处理的方法,听得唐雨荷一愣一愣的,果然是个行家啊。
唐雨荷有些后悔,那本生理卫生还没看完就不敢看了。
...
那天晚上,唐雨荷失眠了。走廊上昏黄的路灯,让沉沉的夜显得更加的孤寂。
唐雨荷模糊的觉察到,伴随着身体的成长,似乎某种沉睡千年的意识被慢慢的唤醒了。
难怪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喜欢独自一个人呆着,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伴随着身体的成长,心理也变得更加的迷茫,多愁善感和不知所措。
她似乎更迷恋慕容淳了,写信也更勤快了,好像有说不完的心里话要对他说,她的喜怒哀乐都想说给他听,与他分享。
但是,他终究还是不知道的。
她写给他的信,藏在箱子里,越积越多。
原来长大了,心事也就更重了。
从此痛苦便如影随形,然而她们却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