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开学二十多天了。进入九月，周宇班上又新来了一女生——王晓萌。她从市里转学过来，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就凭着外貌令全班震惊了。用董小卫的话讲：打小至今十七年，见过的女孩千千万，从没有见过这么耐看的，少看一眼绝对遗憾！人家身上弥漫的叫什么？叫气质！内涵！这种气质、内涵是农村女孩根本没法比的！
女孩但凡长得漂亮，就有人愿意刺探底细。据好事者了解，王晓萌在来三中前，曾在市里的重点高中上学，听说成绩也不错，最强的是英语，那叫一绝，几乎达到了跟老外侃大山的程度。
大伙就奇怪了：这女孩要模样有模样，要成绩有成绩，放着优越的城市不待，干吗非跑到三中这穷乡僻壤来受罪？
就有人有那份闲心刨根问底，没出三天，还真让他摸了个一清二楚。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来外表清纯得跟个仙女似的王晓萌，高二时竟在夜总会里做过陪酒小姐！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也有见识少的问：陪酒小姐是干什么的？
打探消息的人很瞧不起地瞪他一眼：连这个都不知道，简直白活了。陪酒小姐就是陪人喝酒的。不仅陪酒，只要客人给钱，还让客人随便摸，给得再多点，还陪客人上床！懂不？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
打探消息的人还透露：从高二下学期开始，王晓萌每天下了晚自习便到夜总会陪酒，这样的经历连着持续了俩月。直到有一天，一个老师碰巧经过那家夜总会，她的事情才彻底败露。高中生竟然做出这种败坏校风的事，可谓情节恶劣、不可原谅！于是，几个校领导一讨论，就毫不犹豫地把她开除了……
事情被打探消息的人说得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许多人听完都扼腕叹息，连连摇头：可惜可惜，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了。
当然，也仍有一小撮人打死都不信，甚至当场骂起打探消息的人：你他妈准是造谣！人家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当陪酒小姐？你他妈肯定是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所以才想含血喷人，是不是？
打探消息的人就很委屈，对天赌咒：我要是造谣死全家！以后找不到媳妇！就算找到媳妇也生孩子没屁眼！我为啥敢这么说？第一，亲耳所听。我姑父的姨夫的儿子的闺女在城里上高中，跟王晓萌一个学校，这事你去问，在他们那儿，只有不知道校长姓啥的，没有不知道王晓萌干啥的！第二，亲眼所见。有一天吃完午饭我到镇上买东西，亲眼见到王晓萌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块，虽然隔得远，没听清说啥，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她！那男人长得挺胖，开一辆黑轿车，一看就是个大款。王晓萌从他的车里出来，他追着往她包里塞钱，王晓萌对他爱搭不理……这说明啥？说明王晓萌现在不做陪酒小姐了，她被人包养了，那男人肯定是包养她的人！
周围开始有人附和，说这点我们也能证明，确实见过她跟一个中年男人在一块！
提出质疑的人一听，全像乌龟一样缩了头，不吱声了。
在得知王晓萌转到三中的真实原因后，她在大伙心中的美好印象急转直下，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尤其是男生，都怕玷污了清誉将来找不到媳妇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王晓萌几乎是双脚刚踏进三中大门，就面临被人孤立的形势。
只有两个人对她毫不避讳。
一个是马玲。
马玲在班上属于那种很不起眼的女生，她之所以不避讳，是因为她和王晓萌之间有着一层远房亲戚的关系。
另一个人是邓铁。邓铁从见到王晓萌第一眼起，就打定主意要追她。
邓铁有两个“手下”，一个叫范西，一个叫何士贵。范西对邓铁要追王晓萌很不理解，说：“老大你追谁不好，干吗非追一个夜总会来的‘破鞋’？”
邓铁听了这话心里很不爽，他一脸不待见地瞪了范西一眼，说：“你放屁！老子追她怎么了？老子又不是找老婆！看到城里来的漂亮妞，老子玩玩不行吗？”
范西便一副开窍的样子道：“原来老大不是真看上她，只想玩玩啊。”
邓铁说：“你小子总算聪明了一次，就是说的话难听了点。”
范西就嘿嘿地笑。邓铁没有笑，他是认真的。不管怎样，他决心已定，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拿下王晓萌！
邓铁打算对王晓萌发起“进攻”，这是王晓萌转学来的第十天他做出的决定。
何士贵建议他先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投石问路。他听后连连摇头，说：“娘的！让我热情洋溢地揍人还行，让我写情书，我还真他娘热情洋溢不起来！”
何士贵耐心道：“老大，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写情书虽说苦了点，可你想想，从今往后你就能很甜蜜地跟王晓萌成双成对，是不是就不苦了？”
邓铁一想也是，女孩都喜欢有内涵的男生，干脆委屈自己一下，要是有效果也不枉辛苦一遭。他看了看何士贵，说：“你作文比我强，好歹及过格，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何士贵虽说不太情愿，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他跟便秘似的吭哧了一整天，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完成了一篇别别扭扭的情书。
邓铁皱着眉头看完，说：“好歹也是情书，就这么凑合着吧。”
送信的是范西。不到五分钟，他就跟酱腌过的黄瓜似的，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咋样？”邓铁问。
“甭提了老大。”范西垂头丧气道，“我找了没人的空当塞给她，哪知她看了不到两眼，就当我面撕了，还送给我一个字。”
“啥字？”
“‘滚’！”
“操！这臭娘们撕我的信不说，还敢骂人。”
首轮行动失败。
邓铁不死心，过了两天，决定进行第二轮尝试。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邓铁决定下狠招，来个“英雄救美”。他打算让何士贵当“浑蛋”，调戏王晓萌，自己当英雄，关键时刻闪亮登场，将何士贵暴揍一顿，从而打动王晓萌的芳心。
何士贵一听，说啥也不肯当“浑蛋”，理由很充分：王晓萌肯定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所以就算做了，以她的智商，也必定产生怀疑，那样自己白挨了揍不说，王晓萌肯定会觉得邓铁居心叵测，恋爱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邓铁想想，也有道理，“英雄救美”这路看来暂时行不通，便决定先搁置这个计划，等机会成熟，仍不失为一条“妙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两天后有堂体育课，课上到一半，体育老师临时有事先走了。
在篮球场的水泥看台上，一个叫刘炜的男生趁着王晓萌和马玲去厕所的空当，坐了她们铺着报纸的座位。王晓萌回到看台，就和刘炜理论起来。
“对不起刘炜，你坐了我们的位子，麻烦你让给我们好吗？”王晓萌很客气。
本来，一个座位，算不上啥事。可刘炜心想：你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而且还在夜总会做过，竟敢跟我要位子？门都没有！便翻翻白眼道：“凭啥让我起来？”
刘炜嗓门高声音冲，王晓萌听着很不舒服，不过，仍然带着笑：“我没凭啥，你坐了我们的位子。”
“你说是你的，那你叫它它答应吗？”
“你……你怎么这样？”王晓萌生气了，她知道刘炜是在故意刁难她，“你赶紧把地方让给我们！”
“我就不让，咋样？”刘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王晓萌脸涨得绯红，火也随之上来了：“你到底让不让？”
“不让！”
马玲拉着她说：“算了，咱换个地方吧，别跟这无赖争了。”
“谁无赖？你说谁无赖？”刘炜指着马玲，气势汹汹道。
“就说你，怎么了？”到了这会，王晓萌也不跟他客气了。
刘炜本想发作，但看王晓萌好像也没那么好惹，就忍了。
“好男不跟女斗！”他嗤了一声。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让？”
“不让，就是不让！”
王晓萌想：看来刘炜是执意耍赖了，再争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在无赖面前，她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
只见她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刘炜跟前，旁若无人地坐在他身边，右臂几乎贴到他身上，不仅如此，还直勾勾地瞪着他的眼睛。
刘炜没料到王晓萌会突然来这招——在这之前，从没有女孩靠他这么近！他心虚道：“你……你瞪我干啥？”
王晓萌不说话，依然直勾勾瞪着他。
他越来越不自在，终于顶不住压力，起身走了，边走边嘟囔：“真是的，让给你！你咋这么不要脸啊？”
“你站住！”王晓萌站起来，“你说谁不要脸？”
“说你咋了？”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刘炜当着众人的面不想丢面子，一字一顿道：“我就说你不要脸！你以为你要脸啊，谁不知道你在夜总会做过？！”
王晓萌匕首一样的目光骤然黯淡了，刹那间，眼里涌上了泪，一脸颓然地坐在看台上，满脸的愤怒已变成委屈。
刘炜像三伏天吃了冰棍似的，心里爽极了。他一脸得意地扬长而去，如同打了胜仗的公鸡。
邓铁在一旁观战良久，一直没吭声，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英雄救美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不忘在王晓萌面前特意挺了挺他的虎背熊腰，然后大喝一声：“刘炜！”
刘炜闻声一惊，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你过来一下。”邓铁招招手。
刘炜还没搞清楚邓铁所为何事，胆却先吓得小了一圈：邓铁这孙子，可虎得厉害！
邓铁有一个外号——“邓铁锤”，说的是他拳头硬。高一那年，有回他跟人打架，三个人加在一块也没摆平他！他左一捶右一捶放倒了俩，剩下一个见势撒腿就跑，他硬是追出一里地，把那人捶得鼻口流血，哭爹喊娘。从那之后，“邓铁锤”大名远扬，再没人敢惹他，只剩他欺负别人的份！多数被他欺负的都选择了忍气吞声，也有少数不服的，向政教处告状。结果邓铁只是受了记过处分，而告状的人却惨了，被他堵了好几次，堵一次揍一次！揍完后还撂下话：你再告也行，你告一次我揍五次。有本事你把我告得开除了，看我不拿刀拾掇了你！
刘炜不敢怠慢，乖乖走过来，胆战心惊道：“邓……邓哥，你有事？”
邓铁搭着他肩膀道：“走，到一边聊聊。”
刘炜更虚了，想说“不”，却又怕一旦说了这字，邓铁二话不说就动手，便硬生生把“不”字咽了回去。
他几乎是被邓铁架着进了小树林。
邓铁四下瞧瞧，小树林里没人，松手道：“我问你个事。”
“邓哥你说。”
“你刚刚说王晓萌什么？”
刘炜不明白邓铁什么意思，哑了。
“咋不说？”邓铁冷笑一声，“那好，我说。我觉得刘炜你这人特没意思，你一个大男人，当着那么多人欺负女孩算啥本事？来，有本事咱俩玩玩！”
刘炜终于明白邓铁的意图了，脸色苍白道：“邓、邓哥，我、我错了……”
“晚了！”邓铁跳起来，一脚踹在他腿上。
这脚踹得毫不留情，刘炜地瓜一样吧唧摔倒。他又疼又怕：“邓哥，你……你别打我！”
“不打你我他妈打谁？”又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他屁股上。刘炜又是一声嚎叫。
“邓哥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刘炜哭了。
“饶你？我还没说饶，你就先说饶，我他妈多没面子！”又是一脚。
刘炜不敢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嚎。
邓铁专拣他屁股踢，踢了一脚又一脚。后来他渐渐踢烦了，说：“你他妈给我起来！”
刘炜像只受了伤的蛤蟆，费时巴力地爬起来。
“你想让我饶了你是吧？”
刘炜抹着眼泪道：“邓哥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让我饶你也行！你得做件事。”
“只要你不打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事很简单。你过去找王晓萌，当着大伙的面跟她说声对不起，说你经过邓铁同学孜孜不倦的教诲，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专门来认错，明白吗？”
“明白了邓哥，我说！”
“快滚吧！何士贵和范西在那面看着呢，你要少说半个字……下回揍你就不这么轻了。”
刘炜一瘸一拐往外走。刚走了几步，邓铁又喊住他。
他的脸又白了：“邓哥你不是又要打我吧？”
“我不打你了，我想问问你，你会不会告诉李老师？”
“我哪敢啊邓哥？”刘炜带着哭腔道。
“那李老师问你腿怎么了，你咋说？”
“我就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崴的。”
邓铁挥挥手，说：“走吧走吧！”
当天晚自习，邓铁趁热打铁，给王晓萌写了一封信。他觉得白天为她出了气，这回她说什么也该对自己有好感了吧？
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他才收到王晓萌的纸条。他宝贝一样揣着，跟何士贵、范西来到教室外的路灯下。
邓铁，你好！感谢你在体育课上的帮助，但你也知道，感激并不能代表感情，所以再次谢谢你的好意！希望我们都能用心学习，考上大学。
邓铁有些懵。
“完了！”何士贵说。
“什么完了？”
“这不明摆着又拒绝你了吗？”
“这臭婊子！老子不给她点颜色她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邓铁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何士贵戳戳他，示意他小点声。
“老大，接下来咋办？”范西问。
“我不信搞不了这娘们，文的不吃，咱就来武的！”
“邓铁！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清楚！”
“我清楚什么？”
“那好，我也不愿婆婆妈妈，咱都痛快点：让你做我女朋友，你答不答应？”
“答应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你要答应，啥都好说，你要不答应……今天这事就不好办了。”
“看来我没有选择了？”
“没错！”
“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邓铁，我压根对你没一点好感！我觉得你很讨厌！”
“……王晓萌！你他妈今天算彻底得罪老子了，老子从没受过这份气，你必须对我做出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
“你不想做我女朋友也行，但要让我拉拉你的手，再让我抱一下，咱俩就算扯平了。”
“你头被门挤了吧，想得还真美！”
“美？这对你还不是小意思？你在夜总会还不知被抱过多少次，摸过多少回了呢！”
“你浑蛋！”
“我就浑蛋给你看了！咋样了吧？你个贱货！”说着，邓铁就要抓王晓萌的胳膊。王晓萌一边连连后退，一边挥手抵挡，可她哪是邓铁的对手？邓铁抓住她的右臂，铁钳一样死死扭住了她。她手臂生疼，动弹不得。
“放手！我要喊人啦！”
“你当这是学校啊？有本事你就喊！”
眼看邓铁要抱她，她慌了神。眼睛四下打量，然而这条路太过偏僻，前后见不到一个人。她很后悔：今天中午真不该独自出来。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她心中又燃起希望，使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来人哪，救命！”
这一声很突然，邓铁惊得松了手。
“你他妈真喊啊？”邓铁恼羞成怒，一掌掴在她脸上。她捂脸蹲下，但很快就忍住疼，继续扯开嗓喊：“救命！”
那俩人跑得更快了。
她看清了，是周宇和董小卫！
周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条路上碰到王晓萌。
这是通往集市的必经之路。就在王晓萌喊“救命”前，眼尖的董小卫先一眼看到了：“瞧，那是不是王晓萌和邓铁？”
周宇抬头一看，果然！可越看越不对劲：“邓铁好像在欺负王晓萌。”
这当儿，王晓萌的呼救声就传了过来。周宇大叫一声“不好”，撒腿冲过去。到了跟前，他一把抓住邓铁的手腕，说：“邓铁你想干什么！”
“操！你管个鸟！”邓铁推开他，“你他妈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块揍！”
“你敢！”周宇握紧拳头，瞪着眼。
邓铁恼了：“我他妈揍死你！”
说话间，左手死死扯住周宇的上衣。
眼看要打起来，董小卫急中生智喊道：“我爸来了！”
邓铁一愣，寻思董小卫骗他，扭头一看，还真有两个人骑着车子过来了。
董小卫喊得更响了：“爸！二叔！快来帮忙！”
那俩人骑得更快了。邓铁一慌，松了手，他恨恨地瞪着周宇，骂骂咧咧道：“今天算便宜了你，你他妈等着，咱回头再算账！”说完转身往集市方向走，起先走得慢，好像满不在乎似的，但渐渐快了起来，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那俩人转眼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人问董小卫：“刚才你喊我们？”
董小卫看看远处，已经见不到邓铁的踪影了，笑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那俩人“哦”了一声，骑上车子走了。
周宇长舒一口气，回头问王晓萌：“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周宇！”王晓萌一脸感激。
“……别客气！”周宇红着脸道。王晓萌长得太漂亮了，他简直不敢正视她，“你……你以后一定当心，千万别单独出门了。”
王晓萌点点头。
周宇又问：“要不要告诉李老师？”
“别！”王晓萌说，“我不想闹得沸沸扬扬。”
“那好！”周宇又朝集市方向看看，说，“回去吧，别去集上了，当心再碰着他。”
之后连着平静了几天，周宇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更没将邓铁那天的狠话放在心上。倒是董小卫提醒过他几次，让他多留心，他只是一笑了之。
谁想还真出了事！
一天课外活动，周宇和几个男生打篮球。刚打了不到十分钟，邓铁带着范西、何士贵来了。邓铁对场上一个男生嘀咕了几句，那人就下场了，换上他加入到周宇对面的阵营。
球赛继续进行。邓铁一直紧随周宇，牢牢防着他。须臾，球传到周宇手中，他控着球，一个漂亮转身，突围上篮。没想到邓铁忽然动了狠招，就在周宇投球的一刹那，朝他脸上盖过去。这掌盖得狠，周宇“哎”了一声。就在篮球进框的瞬间，周宇落地，接着双手抱住脸，蹲在了地上。等他慢慢松开手，一股热流从鼻孔喷涌而出，挂在嘴边。
董小卫一看周宇挂了彩，气不打一出来：“邓铁，你他妈故意的！”
邓铁脸一横：“故意咋样？想打架吗？”
俩人都往前凑，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周宇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死死拽住董小卫：“算了算了，我没事……”
这件事情让周宇和董小卫整个自习课心情都很糟糕。下了晚自习，俩人留到最后，一块往宿舍走。
“鼻子没事吧？有没有伤着骨头？”董小卫问。
“没事。”
董小卫突然踹了路边的树一脚：“操他妈的！邓铁这鳖儿绝对故意的。你说吧，你一句话，我豁出去了，找人整他！”
周宇摇头道：“算了。”
“你不觉得我们太窝囊吗？”
周宇沉默一会，说：“我不是怕他，就算报复了他又能怎样？还有半年多就高考，十一年我们都过来了，我不希望在这个关头，你或者我，因为打架被开除，你明白吗？”
董小卫啪地折断一根树枝，说：“他妈的，我就是憋得慌！”
周宇搂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那有屁用？看着你被欺负，我都快气疯了，可又出不了气！”
周宇有些感动，他为有董小卫这样的朋友而高兴，可他怎能让董小卫去冒险呢？
“唉！今天我受伤，是马玲借手帕给我用，找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周宇岔开了话题。
“你真以为手帕是马玲的？”董小卫苦笑一声道，“别人看没看到我不清楚，反正我看见了，那手帕是王晓萌让马玲给你的。”
事情似乎过去了。两天后的晚上，周宇正在刷牙，董小卫匆匆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邓铁被人揍了！”董小卫激动道。
“怎么可能？”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董小卫说，“刚才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见三四个人拖着邓铁进树林。那些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痞子。我偷偷跟着，远远见那些人揍他，手里的棍子有胳膊粗。你不知道，揍得那个响！嘎嘎的。”
“他没反抗？”
“他哪敢？听那些人说话好像是什么帮派的。邓铁再牛逼，也就敢在学校逞逞能。”
“后来呢？”
“邓铁被揍得爬不起来了。一个痞子说了几句话，还提到你和王晓萌。”
“什么？你没听错吧？”
“绝对没错！”董小卫说，“那痞子边揍邓铁边说，‘这前十下是为王晓萌打的，再敢缠着她，打断你的狗腿！’打完了又说，‘这十下是为周宇打的，什么原因，孙子你自己知道！’末了又打了一轮，还是十下，‘最后十下让你记住教训，以后再不老实，下次就不是拿棒子揍了！’足足嘎嘎了三十下，邓铁浑身估计没一处好了！乖乖，这王晓萌真不简单，太有势力了！”
第二天一早，看到邓铁，所有人都呆了：露皮的地方，没一处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比熊猫眼都黑。
周宇担心邓铁不会罢休，弄不好还要伺机报复。不过，半个月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