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我们换了一位校长。原来班子里的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也变化了,体育训练补助和一定数目的器材费给拿下了大半。一年多过去,忙累了两个学期的成龙没有从经济上得到任何鼓励,再加上兄弟学校的同行们在竞赛场上舞弊情节严重,成龙手下队员的战绩有明显的下降,没粥喝的成龙和体育组的老师们私下里唧唧哇哇地意见老大了。一个时期,成龙不是蔫头耷脑的便是缄默声息,少了载誉而归的那种英气。
忘记了什么名目的一次聚会上,多喝了几口的情绪有些上来的成龙旁若无人地扯着嗓子对一个小字辈说,务实吧,多靠上点好亲戚,要不就是多划拉点钱啥的,呐,还得有命儿,要不,咋的你都白费。小字辈成熟的早,就说,那是,那是,软硬件二者缺一不可,软硬件二者缺一不可,还得有命儿,还得有)命儿。随后,两个人还默契地干掉了一整杯啤酒。
事实上,现实里每个人的成功(至少是表面上的成功),多少都带有些偶然性的因素。假如我投有那个当教委党委书记的丈母娘的话,再假如我没有较好的运气的话,即使我工作的再出色上一倍,到现在也还不知在教几年级的ASDFJKL呢!
我当上抓电教和体育卫生工作的教导主任时,才二十八岁,在我们这个圈子内,那是个了不起的开端。
成了成龙的“上司”,令我颇不安,尽管我,有我的业务,业绩还算突出,可是体育工作我可是门外汉,怎么个领导法?一点都不托底。为了尽早熟悉情况,我不得不找成龙跟他谈:成龙同志,你作为咱们学校体育工作的大梁,今后,我们就要在一起更多地合作了,你也知道我从没参与过体育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请你一定好好协助我,把咱们学校的体育工作抓好,扭转这一二年来的颓势,成绩搞谢来了,你我脸上都有光不是……成龙带搭不希理地脸冲着我,冷冷说道:怎么做才叫好,现在还不好吗?现在挺好的,两手空空套白狼玩呗?再说我脸上不缺光……我天天在厨“大宝”……哎,这孩子也不是从前的孩子,娘也不是从前的娘啦……他疾速乜斜下的眼皮令我瞬间尴尬得儿近窒息。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干什么不得靠钱顶着——孩子们主要是家长们也不再热衰于此道,冷落的情况是有的——抬头便可以看见挂满了两面墙壁的奖状……他带的长跑队,头二年的成绩在市里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最次也在第三。市运动会上,全市二十几所小学,我们曾经连续三年名位六甲之列,的确是有过辉煌的,可今年却连二十名都没进去,只得到了可怜巴巴的八分。缓过点气息的我说,你也别这么灰心,现在你们的情况领导们也了解,可学校经济状况实在是没有结余,财政上开工资都有困难,不然,不会不支持你的计划……我看你还是要从主观上出发,以我们现有的条件和基础来努力,主要是我看你——还有别的同志反应——好像你不怎么上心……是不是闹情绪的时候有点犯“自由主义”了?
正好下班的铃声响了,成龙扭头就走,捎带脚甩下一句,什么上心不上心的,官腔我也会打,起早贪黑的白活你来干啊?你来试试!
老实说,我当时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太差,语言艺术也不行,这个开端显然没能开好。
我当时以为他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低落说说风凉话而已,没感觉出他要撂挑子。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心气时常忽高忽低的,所以,我以为他不会为这些人为的外在因素而丧失信心破罐子破摔。即便是混日子混下去,像一些老教师那样也未尝不可,可是,事实上,他不仅破罐子破摔,还从此“沉”了下去。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把我澄清出来,他的“沉”,不是我干下去的,拿他与我之间的“竞争”的暂时结果来揣度他后来的所有举动,是违背行业规则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它们”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更为强大的那个力,或许只能理解为命运的唆使罢。
成龙的妻子季燕是个小个头女人,干瘪瘪的,不丰满。她是我们学校一个高年级班主任,发育好的女学生确不少都超过了她的个头儿。一打眼儿看上去,她给你的突出印象是头发少,稀稀零零,乳房小,胸部几乎看不到起伏。她这个长相跟成龙比就要逊色不少了。成龙,虽然个头儿不怎么高,但结实挺拔,小平头儿一剃,黑亮的眼仁儿在眼眶里逛来逛去,贼精神。按照我比较下流的想法是:这桩婚姻,白瞎了这么利索的小伙。
拿我的长相跟成龙比,我也是没电。不过,人各有命,我娶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