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助手陆阳在老周的示意下,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发了一张白纸,见大家都面带疑惑之色,陆阳只是微微一笑。
“大家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而凶手肯定就在你们中间,这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自己认为最可能成为凶手的那个人的名字,各自写在发给你们每个人手中的纸上。请放心,这只是一个测试,警方不会以此就去断定谁是凶手的;同时,也可以向各位保证,我们绝对会严守秘密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又无法推托,只得无奈地在纸条上写下了自认为最可能是凶手的那个人的名字,之后,陆陆续续地交到陆阳的手中。那情形就像是小学生在交考试卷子,在外人看来,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可是,此情此景,谁又能笑得出?
老周此举,实在是一项很高明的心理测试活动,在心理学中有一个很著名的转嫁机制理论,是指人性当中恶的种类形形色色,可是人们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有罪的,所以,当有人质疑他自己的罪恶时,他便会不自觉地形成一种转嫁机制,也就是他会将一切都推给别人,特别是那些自己潜意识当中的所谓“仇人”,希望以此来寻找替罪羊,牺牲他人来保护自己,这是人性当中真正可恶的地方。
看到众人交了“卷子”,老周此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简女士,最近报纸上正在热烈讨论的小说《黑暗中的眼睛》,是您的作品吧?我平时虽然很少看小说,但是,听说这是一篇反映家庭暴力的伦理犯罪小说,这和我们的工作是有所联系的,有机会的话,我倒很想拜读一下。”
“周队长别客气,我这里就有样书,您不妨拿去看看。”
“那就谢谢简女士了。”时间已快到凌晨一点了,而各项勘察工作也已接近尾声,看来是可以打道回府了。老周向在座众人抱以歉意的一笑,“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影响了各位的休息,十分抱歉。不过,为了尽早破案,我们最近免不了还会向各位了解相关的情况,希望到时能给予支持。”
众人也只有纷纷点头,而邹世振的尸体也被一同带回局里,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分析。
看着众刑警消失在暗夜里,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以往,在初步了解案情后,老周和陆阳两个人都会相互通通气,简单分析一下案情,而今天这桩案子,案情似乎过于简单,只是一个投毒杀人,而凶手就在那几个人当中。可细究起来,又绝非那么简单,讨论的话题似乎无从说起,陆阳便随意翻动着手中的那本《黑暗中的眼睛》。
这部小说描写了一个扭曲的家庭,封面上的小女孩以一双稚嫩的眼睛恐惧地望着这个世界。恐惧?陆阳的心里不由一颤,而恰在这时,老周却开了口。
“小陆,刚才那几个人的纸条都写了些什么?”
“周队,我统计了一下,结果十分有意思。简娜和邹文怡都写的是赵立娜,而赵立娜写的则是简娜,看来这三个女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故事。而宋文安写的是李勇,这似乎可以理解,宋文安正在追求邹文怡,他不可能把邹氏母女列入嫌疑对象;那么,在赵立娜与李勇之间选择,在没有什么别的厉害冲突下,他很容易选择李勇。这就叫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何况,据说宋文安毕业后有意思要进入A市理工大学化工研究所,对于他这位老学姐,当然要处理好关系了。”
“那么李勇呢?”
“李勇的答案最出乎我的意料了,他居然写的是邹文怡。”
“噢?”老周的眉毛不由一挑,看来果真是有些意思了,邹文怡才刚刚回国一月有余,她又是如何得罪了这位大公司的董事长?既然赵立娜“有幸”得到了两票,那么此案就先从她查起,老周觉得,眼前仿佛有了盏指示明灯。
我早料定,她们母女俩会写我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令已是深秋,初冬的肃杀已开始四处弥漫。
A市理工大学化工研究所的那座奶白色小楼,只有一间屋子的灯还在亮着。研究员赵立娜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砖头般厚重的专业书,说是在看书,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这是周末的晚上,尽管外面凄风苦雨,可丝毫也不会妨碍亲人们的团聚,可是,她除了宿舍以外,并没有另外的去处,作为已经三十四五岁的她,不能不说于难堪之中多少有一丝无奈。她本是研究所内的一只金凤凰,在她的身后也不乏成串的追求者,即便是如今,她也并不难找到在别人眼里看来的所谓“如意郎君”,可是,在她几年前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第一次聆听“他”的讲课时,她就被他的风度、学识、幽默所吸引,尽管她知道,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她的心里依然不可抑制地让这个男人占据了太多的空间……
生理的饥饿促使她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尽管“单身宿舍”,仅就字眼来看,就透着一股无情的嘲讽与冷漠,可那毕竟还是个“家”,是她每天的安身之所。看看时间已过八点,她无精打采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然而,就在她打开房门,抬头,她一下愣住了,门外,站着熟悉的那个男人,他一手拿着一把尚在滴水的雨伞,一手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