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美丽却冰冷无情。烈火,烫热但有真本性。谁也没想到,雪花竟可燃烧,彻彻底底的溶化。徐满说:“不管你过往如何,也不理你此来有何目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让我永远的保护你,照顾你吧。”“这里太冻了,让我带你到温暖的地方去,好吗?”短暂的回忆,就如柴火般一闪即逝,但对北地骄子来说,这一夕温馨,却从未如此认真,激烈过,特别是徐满那梦似的又或是一时冲动的说话。这也许只是男人的谎言,但说总比不说的好,她过往所遇到的男人,只知用她来发泄,就像一件工具。
楼请排名最末的奶昔。奶昔说:“北地骄子,我们快回到老大牛处,请谨记报至尊楼主的说话。”“若老大牛问及你刚才的一切,你必须实话实说,这是报至尊楼主的命令。”北地骄子说:“唔。”与徐满一度缠绵,原来全是报至尊的安排。一句无情的命令,将北地骄子拉回现实,刚才那份温馨旖旎感觉,只有变回冰冷。北地骄子心想:我在妄想什么?以我的身世,那有资格说情?命运注定如此,我能摆脱吗?啊,这是什么?泪?我的泪不是早已流干了吗?怎会还有?北地骄子本出身于北方一个没落贵族,因其父豪赌以致家道中落。
其父嗜赌如命,最后更逼使妻子卖肉赚钱,但不出一年,便因染风流病而逝。那时北地骄子只有十五岁,但已亭亭玉立,活脱是个美人胚子。母亲的死并没有令北地骄子父亲觉悟,嗜赌如昔,而剩下来唯一可替他赚钱的,便只有北地骄子,这颗可值千金的掌上明珠。一次赌局,其父什么也输光了,而对手便是以赌闻名的楼请楼主报至尊。报至尊说:“北地老哥,这里五百万两银票,赢了就是你的。”到最后,那五百万两银票当然没到手,他连祖屋,甚至唯一的女儿也输掉,那年北地骄子才只有十六岁。北地骄子的惊世容颜,不但报至尊,就是楼请上下亦无不赞叹。到现在,北地骄子亦只有十七岁,但她的经历,已比不少人丰富,这年来,她只是一件工具,玩物,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自己掌握,就如报至尊明明已将她赐给老大牛,却又暗暗送她往徐满处,她,只是一个傀儡。在她生命里,不曾拥有过愉快,眼泪不知流了多少遍,人变得冰冷,甚至连悲哀的感觉也消失,但今天,她竟然落泪了。
这泪,并不为哀伤而流。而是难得的快乐,因感动而落下。刚才,是她唯一感到自愿的一次。这罕有的泪珠,她要好好珍藏,最适合的,当然是徐满为她裹伤的那块布条。徐满与火麟疯,一场难以预知结果的激烈恶战。
徐满说:“老大牛指使你的?”火麟疯说:“是。”徐满说:“我讨厌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人。”火麟疯说:“我也同意,但。”“我一定要完成任务,杀了你。”徐满说:“好,来吧。”
立场分明,火麟疯已率先采取主动。使出火麟爆拳。徐满使出回落回旋刀法连环三叩首。徐满心想:果然是一座潜藏无穷能量的火山,杀意战意也旺盛得惊人。
徐满使出回落扣连环。火麟疯使出火疯狂拳。两人俱是刚猛路子,一交手便来个以硬碰硬,霎时间刀光拳影,碰击声如雷震耳,激烈无伦。
徐满喔了一声。火麟疯这一拳猛如雷霆,若徐满鼓劲硬接,收场定会如古铁一样,破腹而亡,当下卸身急退,以消减猛烈拳势。徐满心想:这人果然不要命,我绝不能松懈。
徐满正欲反扑,但全身已被烘烘烈火围罩。火麟疯使出猎兽疯狂。火麟疯浑身火舌飞舞,如一头苏醒恶兽,怒扑而前,意欲吞噬万物。
徐满说:“你这对手很有意思。”徐满使出徐满斩击。徐满刀势虽猛,但火麟疯丝毫不惧,狂拳迎击。
火麟张牙吐舌,择人而噬,但刀霸亦毫不示弱,纵横乱劈,锋芒毕露,交织出惊天动地的一场生死斗。离两人决战不远之处,却埋伏了不少人,静观这一役的战果。手下说:“哇,好厉害。”红星说:“嘿,斗得越灿烂越好,最后由我们收拾残局。”野菇说:“对,全力拼命吧,最理想的战果是不老死的下属火麟疯将刀霸门的徐满击毙。”红星说:“这正是师父最想看到的结果。”野菇说:“为免惹起四风公愤,我们绝不能杀徐满那小子,但若他是死在不老死属下手上,那背黑镬的便是不老死了。”
野菇说:“嘿,就算那小子不死,也必两败俱伤,到师父出战时自然占尽上风。”红星说:“那小子可以不死,但火麟疯此战无论胜与败,也必死无疑。”这就是老大牛布下的杀着,一来可避免得失四风,二来亦可除去不老死的心腹,三来更能为自己与徐满决战时提高胜算,实在是一举数得的妙着。火麟疯已身带三十处刀伤,但人如其名,越战越狂,悍然将刀势震溃。火劲注于双拳,再相互交击,将劲力推至顶点才狂轰而出。
火麟疯使出攻心烈火。火麟爆拳至刚至阳,一经施展,勇往直前,全是进攻招数,绝无退守余地。杀招临门,徐满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硬拼之下,徐满佩刀猛地脱手。
就在这一空档,火麟疯的铁拳已呼啸而至。强大外力冲击下,刀霸自自然然产生无比战意,怅然出鞘。
火麟疯心想:若不是刚才他的刀先挡去我逾半拳劲,胜负已分了。火麟疯绝不让对手有喘息之机,身化火龙而上,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徐满说:“好对手。”徐满溢满鲜血的嘴角,竟于此时露出好胜笑容。而且用强而有力的手,紧握与他同样充满战意的刀霸。
人刀合一,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霸气之强,足以令人窒息。火麟疯仍一无惧色,双拳疾轰,力阻刀霸来势。但如此霸气,又岂是火麟疯所能抵挡。
交战至今,火麟疯一直没退过半步,但当此生死关头,终于卸身闪退,先避刀霸锋芒。匹练刀光,以毁天灭地之势劈下。
一式纯以霸气制敌的刀招,强如火麟疯亦得败退,身受重创。
徐满说:“如何。”火麟疯说:“再来分胜负。”徐满脚步再开,另一回合杀战又来了。火麟疯啊了一声。徐满心想:唔,摆出这个姿势,岂不是卖空大大破绽?为一个布娃娃就连命也不顾?这娃娃竟那么重要?徐满当然不知道,这布娃娃,内中实包藏着无比家庭温暖与女儿对火麟疯的爱。火麟疯说:“出招吧。”徐满说:“唔。”突然,一把声音说:“我来会你。”火麟疯唔了一声。
来的是火麟疯唯一的好兄弟马翔。火麟疯说:“马翔,你干什么?”马翔说:“我来助你杀了他。”火麟疯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一人已足够,快离开。”马翔说:“什么你的事,你的事便等如兄弟的事,还有,嫂子与如被啊。”“火大哥,你又不是没本事,只要肯再努力,必有出头之日。”火麟疯说:“住口。”“我们从前不替报至尊卖命吗?但今天如何?谁替他赚钱,他便重用谁,就像老大牛般,我们还有什么期望?”
火麟疯说:“我们用命换回来的楼请江山,楼主他给过我们什么。”马翔说:“火大哥,你还有妻儿在等你回去,就算我肯替你照顾他们,但这个家,决不能没了你的。”徐满虽不明白火麟疯现时的复杂心情,但他清楚感到,火麟疯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火麟疯说:“不必再说了,快离开。”“徐满,来吧。”徐满还刀入鞘。火麟疯说:“这是什么意思?”徐满说:“我对此战已没兴趣了。”
徐满说:“而且,你只是给老大牛利用,以消磨我的体力。”“你的朋友说得对,以你的一双拳头,必可轰出名堂。”“回去照顾家人吧。”这些话本不该出自徐满口中,但这些日子来他在江湖上的经历,已令他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火麟疯说:“也许,你说得对。”火麟疯本已受重创,惜才全凭一股战意支撑,如今战意一散,脚步立变踉跄。马翔说:“火大哥,你怎样了?”火麟疯说:“马翔,你确是我的好兄弟。”马翔说:“所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敬佩的好朋友。”突然,后面一人说:“嘿嘿,我估道火麟疯有什么了不起,原来只是个怕死的家伙。”
原来是红星等人出现。红星说:“企鹅仔始终是企鹅仔,丢人现眼。”火麟疯直至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一事无成了,并不是他不够强,而是不够奸。红星说:“与其活着献世,不若我们送你一程吧。”众人说:“杀。”徐满心想:他妈的。老大牛出尔反尔,口蜜腹剑,竟在决战前派人狙击我,算什么好汉,呸。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徐满心想:什么喝过酒的朋友,全是一派胡言,老大牛啊。一场惨烈的恶斗已在徐满眼前展开,火麟疯就如一头负伤恶兽,在垂死挣扎,求存。
徐满说:“老大牛不是好汉,你们是他爪牙,更不在话下。”
野菇说:“是那小子,师父吩咐不可与他纠缠,还是。”野菇说:“快撤退。”徐满说:“鼠辈。”马翔说:“火大哥,火大哥。”火麟疯说:“我要回家。”火麟疯的家。
耳烛说:“唔,是火哥。”“火哥,是你吗?”
耳烛说:“火。”火麟疯已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了,但薄霜底下,他的眼神仍流露温情,嘴角带笑,似在说:我回来了。马翔哇一声。在江湖上,死亡就如家常便饭,流血不流泪不是金科玉律吗?看着这些与自己全无关系的人,徐满为何竟有悲怆的感觉?是同情?他真的变了。老大牛也真的怒了,那可恶的不老死,竟将自己辛苦赚来的地盘作赌注,而更可恶的,是他更暗中将北地骄子献给徐满。若是寻常女人,老大牛绝不在乎,但北地骄子是他看第一眼便着迷的女人,决心要据为己有。
当初老大牛知道不老死肯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送给他时,内心是何等自豪,但如今一切都变成笑话,他竟是让人摆布的棋子,包括属于他的财富与女人。这是他出道以来的奇耻大辱,就算是再冷静的人,也难禁怒火。没有人敢在老大牛发怒时笑,但北地骄子做了。老大牛说:“妈的臭婆娘,你笑什么?”北地骄子说:“哈,老大牛不是不拘小节的大人物吗?现在竟为贱妾大发雷霆,岂不可笑?”老大牛说:“臭婆娘,你想找死?”北地骄子全无惧色,反之笑容更显明艳,也许连她亦不知何来的勇气,以笑来抗拒生命的无奈。老大牛亦察觉北地骄子与以往不同了,这是为什么?是谁赋予她勇气?
老大牛嘿嘿两声。北地骄子说:“唔?”随着冷冷笑声,老大牛的手落在北地骄子身上。从发丝开始,温柔的滑落比雪更白的脸。及至粉颈。老大牛说:“是徐满。”北地骄子喔了一声。
老大牛脸上重现笑容,但这笑容却带着无穷怒火,令人望而生畏。连一向对任何事也变得麻木的北地骄子,也倏然一惊。决战的时间快要到了,徐满内心兴奋难禁,所以他早到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