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从东北回来,进门草草冲了个澡,刚躺下想补个觉,电话就响了。
“请问是文木文先生吗?”
“我是,您是?”
“我是北城公安局刑警队……”
文木没等对方话说完,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是不是找到周恋了?”
“没有,但和周恋有关。如果您没有特着急的事,请在家等我们一下,我们需要您协助调查。半小时以后到。”
来的是队长李立和方正。
“情况是这样的。”李立道,“晚唐夜总会的一个服务生于泉泉前几天被谋杀。在和于泉泉联系比较密切而且有规律的人里,我们发现了周恋的名字,您和周恋是什么关系?”
“周恋是我女朋友。事实上,我们正准备结婚。”
“啊。在调查周恋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您在鼎新街派出所的报案记录,具体情况在记录里您说得也比较清楚了,就不多说了。这几天您这儿有周恋的消息吗?”
“没有,石沉大海一样。”
“您知道周恋和于泉泉是什么关系吗?您了解她们的交往情况吗?”
“不知道,周恋以前从没提过于泉泉这个人。但现在我知道了,她们之间交情匪浅,有数额不算小的金钱上的往来。”
接着,文木便把自己如何找到苗胜、如何从苗胜那里了解了周于二人之间的来往情况一五一十地详述了一遍,只是把自己找黑客帮忙的事情隐去没提。
文木说的时候,方正在一边十分认真地记录着。
“周恋和新日新有什么关系吗?”李立话锋一转。
“周恋和林依长得非常像。对了,这也是她和于泉泉的唯一共同点。我曾经给周恋中学时的音乐老师打过电话,据她讲,周恋曾在一九九二年参加过新日新星的第二届选秀。”
“哦?她后来签了新日新了吗?”
“没有,连广州赛区的前二十名都没进去。”
李立和方正交换了一下很有内容的眼神。
“文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在您这儿随便看看?”李立起身道。
“您随便看,随便看。”
两个人在文木家的几个房间里若有所思地转着、看着、翻着,不时地向文木询问些什么。
“李队,您来一下。”方正在文木的书房里喊道。
没几分钟,两个人一块儿从里面出来了。李立的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的圆形装置,冲文木晃了晃:“您的电话被窃听了。窃听器质量很差,但窃听您的通话已经足够了。”
“啊?这怎么可能?谁干的?”
“那得问您。您觉得会是谁?谁经常来您家?”
“我的朋友很多,就最近经常来的也不下两打。不过,这人既然挖空心思要设计我,那他溜个门捅个锁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网上全套的开锁工具还包教包会才两千块钱还能打折。”文木心念电转:冉佳?还是隐藏得更深的什么人?
“这个窃听您电话的人,可能和周恋的失踪有密切的联系,您再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人经常来您家?而且待的时间也较长?”
“那只有一个人。”
“谁?”
“冉佳,我以前的女朋友。”
“以前的?”
“是的。周恋失踪以后我们才联系上。而且,她是新日新传媒老总司马渐江的女儿。”
“又和新日新有关,真巧啊。”
“我以前并不知道,也是最近刚知道。”
“文先生,看样子您以前做了不少调查功课。但现在的案情非常复杂,我们现在面临的可能是一起计划缜密、心狠手辣的犯罪,犯罪嫌疑人十分狡猾而且危险。所以,我建议您以后就不要再插手了,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您出意外,二是您的行动极有可能影响警方办案。您是明白人,我想我没必要拿妨害公务之类的话来压您,您说是吧?”李立最后道。
“嗨。早来了?”林晋按约定时间到了大月氏咖啡馆,文木已经到了半天了。
“嗨,”文木起身招呼,“喝点什么?服务生!”
“咖啡,清咖。”林晋对应声过来的服务生说,然后在文木对面坐下来,“怎么样?黑龙江这一趟有什么发现没有?”
“倒是摸到了一些情况,可也没什么新鲜的,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上,只不过砸实了你所说的一些事情。”
“说说看。”
“这个苗胜是于泉泉的男朋友。周恋和于泉泉的关系确实是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我手里的那些电汇收据是周恋汇给于泉泉的。”文木接着把从苗胜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向林晋讲了,只是没提于泉泉做SM女郎的事。文木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提,也许是觉得这些和找周恋没什么关系。
“我早说过周恋和于泉泉关系不一般吧?你还说是于泉泉情急之下糊弄我。”
“照片的事有眉目吗?”文木问。
“我找到了杨黛,查到了那个LOGO是《每周娱乐扫描》的,一九九三年七月九日他们是去拍林依《迁徙之旅》的发片会了。照片里的三个人应该是新日新集团的老总姜浩、新日新传媒的老总司马渐江和林依。还有,”林晋把一张三人合影的复印件摆在了桌子上。
上面是林依、司马和一个男人,就是周恋留下的那张残缺照片上的人。
“这是什么?”文木惊奇地问。
“一九九三年七月十日你们晚报登的,是在同一场合拍的。我从图书馆查到的。”林晋指着那个神秘人说,“这个人就是姜浩。”
“事情是越来越蹊跷了。”文木自言自语,“这张照片说明周恋确实和林依以及新日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周恋为什么要留一张林依和别人的合影呢?”
林晋闷闷的没有说话。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林晋说。
“我刚才把咱们手头所掌握的线索重新又捋了一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新日新公司。我想,于泉泉、周恋二人和新日新以及林依肯定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背后必有惊人的黑幕,而于、周二人都是知晓机密的人。新日新仰仗林依这个品牌,每年收入过亿,现在新日新集团正靠这个积极运作上市。以于泉泉此前的处境,毒瘾极大,入不敷出,这从她不断向周恋借钱上就能看出。周恋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借钱给她,一个可能两人关系密切,再一个,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周恋怕于泉泉铤而走险,到时候大家玉石俱焚。”
“你具体指什么?”
“于泉泉和周恋手里有新日新害怕的底牌!如果于泉泉以此要挟司马或姜浩,结果不外有二。”
“一是给钱封口,一是杀人灭口。否则新日新声誉扫地,分崩离析。”
“没错。这样,于泉泉被杀、周恋失踪,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看起来是合理的,但都是假设,你有什么证据呢?”
“我想正面就这个接触一下司马,看看他的反应。古人说,夫兵者,诡道也。我先诈他一诈,再设法跟踪他。我不信他就一点马脚不露。”
林晋不以为然地一笑:“老弟有点纸上谈兵了吧?司马是何许人?以他的奸猾老到,你这么孤注一掷,不但达不到效果,恐怕反而打草惊蛇。”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林晋摇了摇头,接着试探地说:“要不和警方去说说?”
“他们已经找过我了,就刚才,我来之前。”
“你和他们说过了?”
“用不着我说。我们手里掌握的情况人家都有,肯定比我们更详细。我能想到的假设,人家吃这碗饭的,还能想不到?”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坐在家里等好消息了?”
“他们也警告我,不许我再插手。但我要什么也不干,非急死不可!也许愚者千虑偶有一得呢?”文木话锋一转,“警察在我家发现了窃听器。”
“啊?是吗?”林晋惊奇道。
“你以前跟踪过我对吧?”文木盯着他的眼睛。
“你怀疑是我?”
“你说呢?”
“我是跟踪过你。但后来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也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窃听?告诉你,不是我。你爱信不信。”
“我希望我能信你。”
“你应该相信我,因为咱们有共同的目的,咱们是朋友。另外,我还想提醒你,别一脑门子陷在新日新这条线上出不来,有时候最合理的假设其实是离真相最远的。而真相可能只是在极偶然的事件背后。”
“你什么意思?”
“周恋的失踪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