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望着摔倒在地的父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过去把他扶起来。萧成费力地坐在一旁的小竹椅上,张开嘴又破口大骂起来。
目前的状况,暮雪早已经习惯了。她只死死盯着锅里的面条,对父亲的责骂充耳不闻。等他喘息的时候,转过头来问:“下学期的学费准备好了吗?学校开始收了。”
萧成原本师出无名,骂的还算收敛。谁知暮雪的这句话,像是给他找了个借口。
“吃穿不够还要学费?你要老子花多少钱才行,小贱种,我让你再要钱!”
话音未落,暮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右上方巨痛无比。她转过头来,看到地上已经摔碎了的空酒瓶。她感到天旋地转,一股热流从头而下。用手摸去,是鲜红的一片。
鲜血激起了暮雪藏在内心的委屈与苦闷,她忽得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向父亲大喊着:“好!你想我死是吧!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她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必须要立刻离开这个让她已经承受不住的家,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不要后悔!”
吼完向外跑去,无暇顾及从头上留下的鲜血染红了半张脸。跑到院子四处看了看,猛然瞧见隔壁小区的那几座高层建筑。
从那里跳下来,一定会死相惨烈吧。暮雪没命地往那边跑去,随便找了个单元一气爬到了楼顶。
她只想现在一个飞跃落到楼下,然后让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她想要父亲后悔,这样痛骂自己。她也想要母亲后悔,如此无情的离开。
既然全世界的人都不要自己,那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刚刚攀上楼顶的女儿墙,却忽然被人捉住了手腕,转头看去居然是殷庚宇。
那日殷庚宇什么也没问,只是回家拿来纱布和碘酒,替她止住了血。然后两人坐在女儿墙上望着夕阳一直到天黑。
这样静静地坐着,暮雪内心的激荡也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天空皎洁的月光,幽幽说:“我的头,是我爸用酒瓶砸的,因为交学费的事。”
在她的心中,殷庚宇似乎是那唯一的诺亚方舟。
“以后……我来照顾你吧。”看不清表情,但似乎能通过声音,感受到殷庚宇话语中丝丝的暖意。
两人沉默地回到了暮雪家,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放着只空碗,锅里的面条也被吃的干干净净。萧成睡在自己的屋里,鼾声震天。
望着空荡荡的厨房,萧暮雪落寞的垂下眼眸,低声说:“谢谢你,先回去吧。”
殷庚宇并没有走的意思,望了眼已经只剩下面汤的锅:“你还没吃饭吧?”
萧暮雪努力控制住自己就要流出的眼泪,“我,不饿。”
“你等我。”殷庚宇留下句话转身消失在大门口。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
萧暮雪迟疑地接过馒头放在嘴边咬了口,馒头和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仿佛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她努力忍住没哭,不想因为眼泪让自己在殷庚宇前显得更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