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一名深得信赖的大臣,从他的年龄可以得到印证;信里的口气很急切,暗示着这件事既重要又急迫,国王没有选派年富力强的青年人而是他这个老人,足以显示他的地位。这么大年龄还漂洋过海,在这么寒冷的晚上来访,说明他精力充沛。信里有微小的污渍,在字母Y的下方,只有右手小指粘上了墨水才可能出现;在字里行间,有些什么东西扫过的痕迹,这肯定是胡须很长的缘故;信纸折缝中还发现有一丝白发。华生,我能说服你吗?”
“你的推断似乎可信。”我谨慎地答道,“那么他具有斯巴达人习性和是一名老军人又从何得知?”
“众所周知在土耳其上层社会,贵族都喜欢喷涂气味芬芳的香水,可我灵敏的鼻子没有闻到信封和信纸上有香水的气味,他又不抽烟,也就是说他有斯巴达人的习性,不喷涂香水。至于说到他的军旅生涯,从信封上那个‘图格拉’徽标可以看出,这个徽标是国王和高级军官交往专用的版本。这样说得过去吗?华生。”
我张开口正要答话,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福尔摩斯站了起来,说道:“差不多8点,我们的客人应该到了。”这时,楼梯上传来谨慎且富有节律的脚步声,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恐慌,似乎这个人给我带来了危机感。福尔摩斯则站在那里充满自信。
传来敲门声。
“请进!”福尔摩斯说。
曾经有多少传奇人物敲过这个门,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但看到一个类似幽灵的人物我还是惊讶不已,相信福尔摩斯也有这种感觉,尽管他没有表露出来。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打扮得像中世纪僧人,身上披着质地非常好的长袍,但腰部没有绑腰带或是绳子,头和脸都被斗篷蒙住,又好像修道士就是这种服装,很不协调的是他的右手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拐杖。一会儿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因为来访者退下斗篷,露出红润的脸庞,须发斑白,没有杂色,显然不是一个吸烟者;他看上去已有80岁,但依然神采奕奕,头戴俄罗斯羔皮猫,不过现在他正把帽子拿下。
“福尔摩斯先生?”他望着我的朋友,“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奥尔曼,土耳其国王陛下的特使,前土耳其驻欧洲军司令。”说完走上前和福尔摩斯握手。
“欢迎!这是我的朋友,华生医生,他是我的搭档。”福尔摩斯向他介绍道。
“哦,华生医生,传奇作家。”他微笑着握住我的手。
“请脱下你的斗篷,到壁炉前烤烤火。”福尔摩斯说道。老者脱掉斗篷后,我惊奇地发现他穿着笔挺的军装,金色肩章,大号金色饰带。他慢悠悠地坐下,凌厉但友好的眼神始终望着我们。我微微觉得不安,不时好奇地猜测他的来意。
“奥尔曼先生”,福尔摩斯说道,“您的来信没有谈到我们怎样才能为你效劳?”
土耳其军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口气沉稳地说道:“自从6年前土耳其和希腊爆发战争以来,巴尔干地区的形势非常混乱,几个邻居国家蠢蠢欲动,不断在我们的城市里制造麻烦,特别是保加利亚的特务。保加利亚政府宣称对土耳其鲁梅利亚省享有主权,理由是该省有大量的保加利亚少数民族居住。三个月前,保加利亚使者安东·斯密诺夫来伦敦寻求英国政府支持,英国政府没加理睬,但是俄罗斯政府却给予了保加利亚大力支持,并施压英国政府支持保加利亚,这件事我国政府已表示了强烈抗议。四个星期前的傍晚,斯密诺夫从保加利亚领事馆回家,在街上遭到蒙面人持枪袭击,后侥幸逃脱。这一事件被俄国沙皇政府抓住不放,并照会土耳其政府,谴责土耳其雇凶杀人,称该行为是对斯拉夫人的挑战。沙皇一向以斯拉夫人的保护者自居。
“鉴于此事的敏感性,我国君主指派我来英国,跟有关国家进行谈判,英国政府充当中间人。两天前我从君士坦丁堡来到伦敦,谈判没有进展反而更加恶化。就在昨天晚上,斯密诺夫竟然被杀,就在英国外交大臣爱沃斯通的家里。如今形势异常紧急,我国政府已多次声明绝没有涉入暗杀,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凶手,公布真相,可以肯定这个星期之内俄土两国就会爆发战争,其他欧洲国家将被卷入其中。我来的目的是请你查出凶手,避免引起欧洲大战,避免一场人类的灾难。”
我不由地唏了口气,欧洲大战,简直不可想象。我望了一下福尔摩斯,发现他脸色如常,没有变化,他接嘴道:“请叙述斯密诺夫被杀时的详细经过。”
“案子发生在英格兰东南部萨里郡罗伊斯峒庄园,英国外交部长爱沃斯通的家里,爱沃斯通很热心调解巴尔干地区的紧张局势。昨天他邀请了很多外交官员到他家参加晚宴,顺便举行非官方商谈,以期达成非正式协议。邀请的嘉宾有俄罗斯大使巴林斯基伯爵,希腊领事乔治先生,保加利亚特使安东·斯密诺夫,奥匈帝国大使诺普茨卡男爵,土耳其大使馆武官尤格鲁上校和我。
“所有宾客都安排在庄园过夜,晚宴的氛围非常宽松,交流过程也比较愉快。宴后,大家分开活动,有的去了吸烟室,有的去阅览室,爱沃斯通和我进了他的书房,欣赏珍稀的波斯手稿——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