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是干什么吃的,大白天能把老虎看丢了。要是找不回来,老子抽死你!”
刘老蟹低下头,满脸委屈,但不敢作声。实际上他只是饲养员,保安由护院的家丁负责,老虎被偷怪不到他头上。
铁定邦是典型的粗汉,一方面豪爽直率,另一方面也有脾气暴躁的毛病。他对白老虎宠爱有加,简直当成自己的儿子,丢失了难免着急上火。而且,恐吓信中所说的“十年之仇”,直指他暗藏的心病。
铁定邦紧握拳头,呼哧呼哧喘粗气,眼神像要杀人。
叶朗劝解道:“铁将军息怒,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老虎,否则的话……”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但意思大家都懂了,那个写信的人声称要先杀老虎,如果是他偷走的,恐怕小白将凶多吉少。
铁定邦多少冷静了一些,转身朝冷枫寒抱拳:“请县令大人捉拿盗贼。”
冷枫寒连忙答应,派仆人去召唤衙门的巡捕。同时,铁定邦下令封锁全部外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并组织家丁搜索整座府宅,寻找白老虎的踪迹。
不大工夫,王捕头带领两名手下到来,勘查现场,询问证人。然而令人失望,既没有人目睹到可疑的人或事,也没能找出老虎被偷走的方法。
首先,甬道通往中庭,有四名仆妇整日在那里做针线活,她们证实,刘老蟹确实于午时初进入园子喂老虎。当时他拖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一动一动的,一名仆妇还搭话问是什么,刘老蟹回答说鸡和兔子。大约两刻钟后,他返回中庭,锁上了甬道的门。在此期间,白老虎绝对没从甬道跑出来。
那么,老虎被偷走的途径仅剩下外墙。园墙有两丈高,单独一个人翻越已非常困难,如何能把好几百斤重的老虎弄出去?墙外是一条小巷,巷口有一家卖胡饼的铺子,中午时分吃饭的人不少,假若有人翻墙,并携带着老虎,肯定会引起注意。
另有一点,那只白老虎固然性格温顺,但也不至于听凭不认识的外人将自己弄走。
综合以上情况,老虎的失踪不可解释,令人匪夷所思。
搜索府邸也有了结果,连一根老虎毛都没找着,小白确实不在了。
铁定邦无计可施,拖着瘸腿团团转,不住地咆哮怒骂:“难道老虎飞上天不成?一群废物,总共几丈大的园子,你们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官差老爷们听者有心,不禁尴尬。冷枫寒沉吟着说:“此事极为古怪,本官亦猜想不透。不过,有一个人或许能解开谜团。前不久刑部郎中孙思卿大人致仕还乡,住在城南,他以断案决狱闻名,不妨请来协助调查。”
孙思卿?
铁定邦听到这个名字后,眼角一跳,面露不豫之色。迟疑片刻,他才微微颔首,说:“冷县令之言甚善,我这就去拜访求教。”
叶朗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下狐疑,铁定邦尽管大发脾气,却并不怎么恐慌,显然他只担心宠物老虎的安危,不把恐吓信放在心上。而华阴县令冷枫寒也表现异常,像似心怀鬼胎。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孙伯父,几个月不见,您越发清朗了。想必华山之畔灵气充沛,采菊东篱下,莺燕相与伴,这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真叫人羡慕呀。我也想要退休啦,唉,红尘滚滚多羁绊,世事纷纷徒乱心,不如归去,哈哈哈……”
在孙府书房内,一位大辫子姑娘正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她叫田小翠,是刑部总捕头诸葛云的徒弟,后者与孙思卿是多年同事,至交好友。不几日将是孙思卿的六十大寿,诸葛云本打算亲自前来华阴县贺喜,不料朝廷突然下旨命他去岭南办差,只好让徒弟代劳。
两人原本熟识,孙思卿素知田小翠的脾气,失笑答道:“你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气横秋,我才是羡慕你青春烂漫。诸葛先生可安好?”
“身体是蛮健康的,然而——”田小翠故意叹一口气,发愁地说,“自从您离开刑部后,师父办案子常力不从心,他说,其实以前全靠孙郎中的指点帮助,才能顺利破案,我这个‘神捕’是浪得虚名。”
孙思卿放声大笑:“你这鬼丫头乱拍马屁,还诽谤师父,看我不告诉诸葛云,让他好好教训你。”
闲聊了一阵子,田小翠告辞回客栈,孙思卿不悦,埋怨她见外,何不来家中居住。田小翠推辞两句后,欣然答应。说话间,两人出到大门外,却见街道上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汉子瘸着腿走来。
那人到了近前,目光炯炯打量孙思卿几眼,抱拳说道:“孙大人,好久不见。”
孙思卿收起笑容,不冷不热地回礼:“明威将军的风采一如往昔。”
“听说孙郎中日前回华阴县定居,早该上门拜访,只因琐事缠身,一直未能成行,恕罪则个。”
“不必客气,老夫应当先拜会将军。”
他二人嘴上客套,态度却淡漠疏远。孙思卿站在大门口不动,丝毫没有请铁定邦进去叙话的意思。
“实不相瞒,在下有事相求孙大人,”铁定邦干脆开门见山,“刚才收到一封恐吓信,有人扬言要报十年前的仇,还偷走了白老虎,我想请您帮忙调查。”
孙思卿吃了一惊:“老虎被偷走了?就是当年那一只的幼子么?”
“正是。”
孙思卿低头沉思,神情高深莫测。好一会儿,他似乎拿定了主意,对铁定邦拱手:“抱歉,老夫已退休,不愿再涉足刑事。这位田小姐乃诸葛神捕的嫡传弟子,曾屡破大案,现任内卫果毅都尉,可由她前往贵府,定能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