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握着他的手,激动道:“谭世侄,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对了,这是花大人的儿子,花重锦,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花贤弟,你长得更英俊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这些年都哪里去了?自从你父母仙去之后,你说要去江湖见识一下,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谭尚晋拉着花重锦兴奋地说,“对了,花贤弟如今在何处高就?”
花重锦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谭尚晋以前处处不如自己,现在人家混得这么好,自己却没有半点功名,虽然他习惯了自由自在,秋月白更是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本来要开口请谭尚晋指点一下考举之事,如今也是开不了口。
“呵呵,这小子如今闲云野鹤,娶了个美人,建了个月华山庄,做些江湖生意,小日子滋润着呢!”老蔡捻须笑道。
“贤弟已经娶妻?恭喜恭喜,只是这次为何不带弟妹过来?”
花重锦只好说道:“内人体弱,我怕她路上舟车劳顿,所以自己过来了。改天还请谭大哥到我家一聚,见见你弟妹。”心里暗暗祈祷,秋月白在谭尚晋来做客前消气才好。
“弟妹不能同来,实在遗憾。改天定到府上回访。世叔,贤弟,请进屋休息。”老蔡和花重锦便随谭尚晋进了谭府。
用晚膳的时候,老蔡和花重锦见到了谭尚晋邀请来的其他客人:扬州知府宋执纲,昆山县县令赵孝繁,扬州官府主簿杨常兴。宋执纲四十多岁,瘦高个子,脸色蜡黄,他曾是谭尚晋的上司,跟他也有师生之谊;赵孝繁五十来岁,体格健壮,他跟谭尚晋的父亲也是旧识,老蔡多年前见过他一面;杨常兴三十出头,是谭尚晋当年的同窗,也是谭尚晋在宋执纲手下当差时的同僚。谭尚晋的夫人徐氏也出席作陪,徐氏虽面容端正,但由于出身寒微,终日辛劳,不免有几分粗黑之相。
席间,宾主尽欢。老蔡跟其他几位客人谈得十分投契,花重锦虽不是官场人士,但他面容俊秀,谈吐文雅,也颇得其他人的好感,徐氏身边那两个漂亮的丫环还偷偷看了他几眼,只是宋执纲不时用狐疑的眼光扫他一下,让花重锦很不自在。徐氏估计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这些官场上的应酬,但她举止得当,安静地在一边给丈夫夹菜,细心地剔去菜肴中的骨刺,把旁边两个丫环的活都包揽下来了,让在座的客人都对谭尚晋羡慕不已。
饭后,丫环端上好茶和各式干鲜果品。老蔡拣了一片桂花糖藕放进嘴里,称赞道:“好味道!世侄家的干果都是从哪里买的?我要多买一些带回去!”
徐氏轻笑道:“这是我娘家自制的干果,上个月捎过来的,乡野小吃,上不得台面,只是拿来开胃消闲而已。如果世叔喜欢,世叔走的时候我给您带上一些。”徐氏父母早亡,曾寄住于伯父家中,她所说的娘家,估计是她伯父家了。
“好!谢谢了!”老蔡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糖渍枇杷。
几人正在客厅品茶聊天,却见窗外月色皎洁。谭尚晋道:“难得今日月朗风清,又嘉宾在座,不如我们去水榭赏月吟诗,如何?”
老蔡他们自然赞同。徐氏知道丈夫和好友久别重逢,自己不便参与,便吩咐一个丫环:“露清,备上一坛好酒,弄几盘果子,送到水榭去。”
谭尚晋对徐氏说道:“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了。”
徐氏点头道:“你……少喝点酒。”
一行人经由小桥进了水榭,吟诗作对,饮酒赏景,直到三更时分,才各自回去。谭尚晋和老蔡、花重锦聊得投契,一路把他们两人送到客房里。此时谭尚晋已有了几分困意,加上酒量不好,在门槛处绊了一下,一块手绢从怀里掉出来,花重锦身手好,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才没有掉在地上。谭尚晋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接过手绢。花重锦看到,手绢一角绣了个“璧”字,他记得吃饭时谭夫人手里拿的那块手帕上也绣着一个相似的“璧”字,估计那是谭夫人的闺名,谭尚晋怀里的手帕也是她绣的,心里暗暗羡慕谭尚晋夫妻恩爱。
谭尚晋向老蔡和花重锦一拱手:“世叔,贤弟,我先回房了,你们早点歇息。”
老蔡道:“你有点醉了,要不让小锦送你回房。”
花重锦还没有接腔,就听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蔡老爷,花公子,还是让我扶老爷回房吧!”
花重锦抬头一看,正是刚才按谭夫人吩咐备酒的丫环露清。便点头道:“好。”
谭尚晋忙说:“不必了,我就喝了两杯,还没醉到那种地步。”
花重锦挥手道:“也罢,你走着回去,露清在旁边看着,走不稳了扶一把。”说完就关了门。
老蔡端起一杯水,道:“你小子不是一向怜香惜玉的吗?这么让一个小姑娘送他回去?人家扶得动吗?”
花重锦不紧不慢地说:“世叔,你看不出来吗?那小姑娘喜欢谭大哥,吃饭的时候除了看我,就只看谭大哥了,我就让他们多亲近一下呗。”
“那就更不行了,谭世侄一向夫妻恩爱,绝不会招惹其他女子。要知道,谭世侄考上功名后,宋知府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他都婉拒了。宋家小姐才貌双全,家境又殷实,他连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一心一意对他妻子好,还会跟家里的丫环有瓜葛吗?”
花重锦一拍桌子,惊得老蔡把嘴里的水都喷出来:“什么?宋执纲那肥头大耳的样子,他女儿能好看到哪里去?”
老蔡擦擦嘴:“也许人家女儿长相随母。还有啊,杨常兴的妹妹也喜欢谭世侄,整天嚷嚷说非他不嫁,杨家也在头痛呢。”
“不是吧,我听说杨常兴的妹妹才十二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