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清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柳眉,不开心时就颦起来,楚楚动人。不过因为她并不是婉约性格,可乐罐没扔进垃圾桶里都要颦一次,看久了就习惯了。但是肖桐第一次看时,还是被惊艳了下。
夏天清皱着眉头思考了三秒钟:“我不缺钱,再加一个人也挺好。”
毕竟谁开钱谁是老板,老板没意见就没意见。
夏天清的委托很奇怪。她说总是有陌生人接触她,通过匿名电话或者当面口述,告诉她一个奇怪的信息——“玫瑰花的葬礼又要开始举行了”。而在这之后,她身边会有一位女性朋友奇怪地死去,葬礼时间和陌生人预告的一模一样。
第一个死亡的女人叫周甜甜,抢过夏天清的男朋友,死于投湖自杀。
第二个死亡的女人叫王馨予,从华山上摔下来。
她担心,再下一个葬礼,就该轮到自己了。
“查过殡仪馆吗?”李浩问肖桐,“不管怎样意外死亡,从入殓到下葬,算得再精准也会有几天的余地,精准到当天的预言挺奇怪的——不像是恶作剧。”
“查过,殡仪馆流程很正常。”
出具死亡证明书,火化,送葬,最后的下葬日期由死者家属方面决定。
那么现在应该从什么地方调查入手呢?
——夏天清的人际关系网。
所以肖桐以新男朋友的身份跟着夏大小姐出席各种宴会,夏天清帮他编了一个身份——父亲某华裔合作方的少公子。反正她爸在北京经营公司,合作方天远地远在美国,不怕露馅。
肖桐西装领带,风度翩翩地在宴会上装华裔:“会向家父转达您的问候,他目前在Lake Michigan的villa休养……”
正是夏天清的生日晚会,一片莺声燕语中,李浩凑过来耳语:“你大学英语过了六级吗?”
肖桐心想,日,你不揭短会死啊。
和他聊天的女孩叫温软,家世来头不凡,眼睛狭起来时像慵懒的波斯猫,目光时常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蔻红色指甲上。李浩向温小姐微微一笑:“我是肖先生的秘书,刚才告诉他,夏小姐的生日礼物到了。”
“呀,好期待。”温软娇笑,“不过呀,其实给天清的生日礼物很好准备的,她小时候出身蛮穷的,随便送她点什么她都开心。”
“是哦,肖公子不必紧张。”旁边一位郭小姐也掩嘴笑,“我就随便送了一对耳钉,她对我说了十分钟谢谢。其实我送我家做饭的小妹,也送这个呢。”
肖桐心想自己死定了,连耳钉都没准备,这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在哪里。
李浩笑了笑,依旧翩翩然,取出一个信封,里面是薄薄一张卡片。
“恭喜夏天清小姐,
荣获XX文学新人奖第一名
XX颁奖委员会”
这是国内非常著名的一个文学大奖。肖桐没有想到,这个富家小姐,竟然是个作家。
“不过这位作家小姐的朋友真是少,这样的女人都往生日宴会上请。”李浩同情地对肖桐说,“要是有人敢怎么说你,我早拿手术刀把她心卸了,研究一下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病变。”
他还挺有兴趣的,“其实夏天清刚才站得离我们并不远,你猜她是没听到,还是已经麻木了,装作没有听到?”
获奖通知书是夏家那个年轻的管家收到的。邓漠然来送信,被李浩逮住,顺便还把信截了过来给肖桐当生日礼物。
获奖通知函上,夏天清的名字赫然耀眼。
肖桐拿起信封向夏天清走去,忽然发现大厅尽头坐着一个男人,叼着根香烟。
邀请名单上没有这个人,他也不与旁人说话,就悠闲地自顾自吸着烟,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男人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记得看过这个男人,他叫赵行之,是夏天清的前男友。
夏天清没有想到自己会获奖。
一个写小黄文的富家小姐,有一天忽然得了文学大奖,必然没有思想准备。
她拆开通知函的瞬间,手机响了。接起来,颦起眉头听了一会儿,忽然向肖桐打手势。生日晚宴嘈杂的现场,夏天清拿起笔在通知函背面写上:“那个电话又来了。”
肖桐微笑着接过卡片,像情侣间小游戏一样重新写上几个字,交还给她。
“和他交谈。”
夏天清对着手机那头问:“先生,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恶作剧?”
她按下免提键,将手机送到肖桐耳边。
小提琴奏乐声,旋转的舞步声,扩音器让那头的声音勉强可闻。
“因为爱你。”
然后断线声响起,嘟嘟,嘟嘟。
肖桐又感觉到来自身后陌生男人的视线,等他回头时,已经见不到那个独自喝酒的赵家三少。
“你知道吗?”面前女孩的脸色非常苍白,她将获奖的通知书递给肖桐看,“其实应该我和馨予一起获奖的,这是我们当年合写的小说。我写的唯一一本文艺小说。现在她死了,这个奖才单独落在我身上……”
“不要多想,”肖桐安慰她,“电话里还说了什么?”
“说下次玫瑰花的葬礼,在七月二十四日。”
事后肖桐查了手机的信号来源,发现那是来自一个公共电话亭。
肖桐被李浩绑架进他那辆破捷达时,连早饭都没吃,基本上是被直接从床上拖起来,塞进车里的。
“去哪里?”他睡眼惺忪地问。
“到了再告诉你,现在你还能睡半小时。”李浩意味深长地向后座看了一眼,“在你泡妞的时候,我还是为那三十万做了点正事的。”
那是个周末,李浩的车绕过繁华市区,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中央公园的人工湖外面。肖桐从后座爬起来,被李浩反身伸手把人按回去:“别出门,就在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