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吗?”男人问。
“一切顺利。”司马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石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葛慕兰的梦呓一样的低语忽然飘进他脑海里,他开口道:“大哥你还记得葛慕兰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男人吗?”
“记得,怎么?”
石辉明白哪里不对了,因为司马江一郎的外形和感觉,与葛慕兰描述的神秘男友太像了。
“就因为他穿黑衣服,身上还有烟味?”石焰笑了起来,“你想多了,哪个男人没几套黑衣服,又有几个男人不抽烟。再说了,司马江一郎最近一直呆在日本,跟慕兰根本没见面的可能。”
“或许吧。”石辉也觉得是自己敏感了,“大哥,有件事刚才人多不方便说,是方蕾告诉我的。”
两个小时前,明光大厦二十八楼,石辉与方蕾站在窗前。
“葛主任是不是出事了?”她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说她放大假了吗?”石辉说。
“名义上是休假,但她办公室的电脑和文件都被搬走了,瞎子才看不出来有事发生。你知道些什么吗?石辉?”方蕾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他回看她。
“石总说你是他一个朋友介绍来实习的,从来没有实习生刚来就能直接进核心部门。我觉得石总对你的态度不一般,而且你也姓石。不要以为人人都像马煜一样,看似聪明,实则是个傻瓜。”方蕾毫不示弱。
“我是什么身份,和我们现在所进行的工作有关系吗?”
“你是普通的实习生也好,是太子爷也好,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方蕾坦然说。
石辉叹了一口气,说:“葛主任只是压力太大身体不太好,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我也希望她能尽快回来,在此之前,ST的研发全靠我们几个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我认为你是个好上司,我钦佩你的工作能力,这是实话。”
“只是住院?”
“是的。”石辉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说。
方蕾唇角微抿,然后说:“有件事想让你知道,我怀疑葛慕兰一直被人威胁。”
“威胁?你知道些什么?”石辉警觉起来。
“前段时间她到处上访谈节目,看似意气风发,其实私底下情绪非常不稳定,工作时常常没理由地发脾气,有一次我在洗手间里听见她讲电话,断断续续地一直在说: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如果听你的话,会被你害死的!她挂了电话,就一直抽泣。她其实是个很柔弱的女人。那天我本想装作不知情,后来还是忍不住问她。我对她说:我听到她刚才的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人威胁她,如果是,我可以陪她去报警。”
他们说着话,走到了葛慕兰的办公室门口。掌纹锁已经取消,有人靠近,玻璃门自动向两边开启。她的相框还放在桌上,照片上的葛慕兰穿着深咖色吊带,长发垂肩,举着酒杯向镜头巧笑嫣然。
“那她是怎么说的?”
“我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墙发呆,无动于衷,直到我说报警,她才有反应,惊慌地说不要报警,刚才的电话是朋友开玩笑。依我看可不像。”
“她说不要报警……”石辉皱眉重复道。
“第二天,她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又像以往一样柔声细气,还请我们吃饭。马煜感叹终于皇恩大赦,我也以为没事了。谁知道,那天就是她最后一天上班。”
白墙中央挂着一幅油画。画面的背景是浓云密布的黑色大海,近景是一艘正在沉没的船,露出海面的半截桅杆上栖息着一只黑鸟,在水光与泡沫中隐约可见一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个宝石手镯。格局如此诡厄的画作和这个洒满阳光的房间并不相配。
“她喜欢这种风格?”
“她的品味有点怪。她还对我说,要是她不在这里了,就把这幅画送给我。”
石辉看表,已经八点了:“我要去机场接人,现在就得走。我们明天再谈好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方蕾的脸上露出笑容:“不客气。”
石辉离开后,方蕾走到窗前看着大海,夜幕降临,窗外的海和油画里的海两相呼应,黑色的波涛正在形成漩涡,好像要吞没一切。
明光ST试验室一片黑暗,只有中央一个操作区亮着微光,穿白袍的方蕾坐在操作台前用显微镜观察切片,她不断增强紫外光波长,十倍、五十倍、一百倍,切片终于产生了她预计的变化,方蕾的脑袋慢慢离开目镜,动作极其僵硬,脸色变得惨白,眼里充满了恐惧。但是显示屏上的变化还在继续,绿光映在她脸上,如同魅影。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低头发了一条短信。
黑暗里好像潜藏着一双眼睛窥探她,方蕾忽然站起来,惊慌地转身张望,没有人,她按着胸口,轻轻舒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事?什么人威胁慕兰?想要她做什么?”石焰开着车,神情凝重。
“不知道。她也没对方蕾说。”石辉的手机亮了,他看了一眼,“是方蕾,她让我回研究所一趟,说有重要的事告诉我,关于万能细胞。”
“我和你一起去。”石焰在路口打了转向。
这一路一直堵,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公司,石焰接到一个电话,石辉先上楼。电梯爬升到十八层,轿厢猛地一个抖震,陷入黑暗。石辉第一个反应是停电了,他并没慌张,知道备用电源总是先供电梯使用。这次他等的时间长了一点,足有三四分钟时间,手机信号屏蔽,电话打不出去,这时灯光突然亮起,电梯重新启动。二十八楼到了,外面一片黑暗,看来这里还未恢复供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