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师莫本以为安士诚绝无侥幸却眼看着他重伤逃出,心中不由大为振奋,也知道一直以来低估了他。
他顾不上卢循的威胁,在芦苇丛的掩护下,向安士诚方向追去。
卢循似乎是不屑追来,可眼看即将追上安士诚,却先被其他天师道的高手发觉。来截击他的,是个大不了他几岁的道士,但下手却十分老辣,问也不问一句,双手如鹤爪般直取连师莫头颅。
连师莫袖中抽出一支钢骨折扇,急戳法盛掌心,法盛立即变招,单爪下压。
就在两人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即将戳中的扇面又忽然打开。
法盛看似凌厉的一抓却无法戳破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扇面,他不知道这是苗疆一种特殊的蚕丝,即使他现在拿的是刀剑都砍不破分毫。
一股阴劲从扇面传来,法盛感觉扇面就像冰面一般,他收不住手脚,跌跌撞撞的向前扑倒。
“啊”!连师莫踢向法盛下阴的一脚,却踢在不硬不软的护甲上。法盛一声惨呼,滚到一旁。
连师莫也顾不上再补上一掌,折扇甩出,折扇空中极速旋转如圆盘一般,斩向归善后颈。
归善明显比法盛老到,看也不看,一只满是厚茧的大手准确抓向后方飞来的利器。
一阵金石交击之身,被连师莫取名为“惊蝉”的钢骨扇被归善一掌磕飞。
连师莫飞身接住惊蝉,横在归善追击安士诚的路线中。
“噗”惊蝉再次合上,连师莫一挥手间,三道凌厉的气箭呈“品”字型袭向归善前胸,这是来自苏瑜“袖中簪”的武功。同时惊蝉打开,如刀刃一般斩向归善的头颅,这乃是演变至师长生刀法中的“刑天挥戈”。
归善的黑脸露出酷吏般标志性的冷笑,前胸衣裳微鼓,硬接连师莫三道气箭。同时单指指天,挡在切来的扇面前。
又是金属交击的声音。
反震的力道让连师莫连退三步,而此时他也终于看到归善的手,出奇白皙修长的手指,泛着金属的光泽。
连师莫心中琢磨这是什么材质的手套,而其实这才是归善双手的本来面目。
归善入门前就已经练成一定火候的铁砂掌。后来在他的师傅孙恩的指导下,他由原本粗笨的外功炼至高深的内功,原本因练铁砂掌而变得粗糙厚实的双手经过一次次蜕皮,最终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双手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归善并不打算给连师莫喘息的机会,一拳直轰他的面门,这一拳要是轰着了,无异于被流星锤砸中。
此时已经重新站起来的法盛以及他的师兄法明就在外围站着,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一副看死人的眼神望着连、安两人。
连师莫险险以惊蝉挡下这一拳,如遭雷击般向后急退,法盛法明师兄弟相视一笑,归善反而是一脸严肃。
原本溃败之势的连师莫突然两个翻身,拎起安士诚的腰带,极速窜进密林。
“等等”!法盛法明师兄弟正要追上却被归善叫住。
两人不解的望着归善,归善却把眼都闭上了。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直到五十息后,归善才睁开眼。“这小子拖着个人,跑不了多远。法明,这些年太平静了,今天让本座考考你这些年学来的追踪本事”。
法明领命,立即跃上树枝,不一会传来他招呼另外两人的声音,显然是已经发现连师莫两人逃窜的方位。
此时连师莫已逃出近一里有余,平日他也有涉猎追踪之道,再加上他这几日都和罗太桓一起行动,也学到了不少。他逃出来后一路上就不断以飞石打断其他方向的树枝,扰乱追踪者的试听。
这次追来的三个人,单说归善的武功就远胜过他,就是安士诚无恙,两人联手也未必轻易言胜。
更何况还有两个年轻的道士,刚才击败法盛纯属他太狂妄大意,再次交手,法盛如果吸取教训,就算单对单没个十几招未必收拾得了他,而且另一个人看起来不会比法盛差。
跑了有一段路,不知为何对方却迟迟没有追来。
顾不上了。
连师莫停在一截树枝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撒在自己以及背后的安士诚头上,这是老叟那天留给他的,可以掩盖人的血腥气。
涂抹完毕,连师莫脚下用力,树枝微裂,他立即后跳,踩在之前踩过的树枝上。几次反复后他又落回地面,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南风村早已暴露,万万去不得了。
希望余飞惊和罗太桓有好运气吧。
广固城内的南燕尚书府,如今内外兵员林立,岗哨、巡兵守卫的是密不透风。
两天前南燕大臣悦寿开城门迎接刘裕以来,为了彰显刘裕仁慈的形象,晋军并没有把南燕皇宫的一厘一毫据为己有,这里就成为这位战胜者的大本营。
刘裕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中,左右都是他这次征讨南燕的得力将领。
“大统领,皇宫的财务已经登记在册,请过目”。
“我就是个大老粗,怎及得上穆之你心细,你过手的东西不会有错”。
右边最上是刘裕府的主簿,也是他的头号幕僚刘穆之,这次北伐他谋划得当,加上长得斯斯文文的似教书先生,在军中颇得人心。
他的正对面坐着的是开城迎接刘裕大军的悦寿,足见刘裕对他的尊重。
“这些东西留下三成送回给皇帝,其余用于重建南燕诸城以及安抚民心,宣扬我大晋之仁德”。
“张纲、韩范”!
“在”两列最下两名将领立即出列,他们两个也是南燕的降将,能出席这样场合的,已是非常荣幸,哪会介意坐次。
“你们各带两千人配合刘先生”。
“诺”两降将接到重任喜出望外,知道刘裕没有当他们是外人。
“镇恶”!
“在”!张纲、韩范刚刚坐下,悦寿旁边粗犷的汉子一步踏出,整个大厅似乎晃了一下,原来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我们需立即回南方,你。。。”
刘裕话未说完,原先守在门卫的秦路径直推门而入,似有些惊惶。
众人大为愕然“秦路今天这么会这样无理”?
刘裕心头也是不快,正要呵斥,突然又全身僵硬。
他和所有人此时才看到秦路手中握着画有特殊花纹的信封。
红的耀眼的信封,黑色的花纹,显得格外的邪魅。
刘裕包括刘穆之、王镇恶以前也曾见过这种信封,上一次见到这种信封还是在洞庭湖险些遭遇桓玄伏击的那天,而那次仅仅是黄色的信封。
“大人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刘穆之知道有大事发生,找个借口遣散众人。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刘裕颤抖着打开信封,顿时变了脸色。
“得陇望蜀,姚兴你好贪心呀”刘裕跌坐在椅子上,信纸丢在一旁。
落地的信纸上赫然仅有几个字,姚兴、谯纵。以及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