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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3-4 华丽与恐怖

客刃确实是个相当从容淡定的人,即使是听完师父去世的具体经过之后,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像为平复心情般的,一口气喝光了手中的大半杯红茶。

陆铠也很无奈,他倒想把师父那让人难以启齿的死因给直接略过,谁知师兄偏偏就提了这个,而他又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事实全说了。

“你要和我说的就这些么。”←客刃。

“当然不是。我这次来找师兄,其实是想问这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陆铠取出了他们反复提到的卷轴盒。

“你连这里头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它带下山了?”

“呃……师父只和我说过,里面装着对抗邪气的秘宝,要等到邪气崛起时才能发挥功效。”

“看来是因为你的修行时长只有标准的一半,所以师父在给你授课时删减了很多内容啊。”

“是的,师父自己也这么说过。”

“那我就给你补充一下师父没讲的部分好了,先把盒子给我。”

客刃一接过盒子便直接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黑色卷轴。

“说这盒子里装着秘宝其实不太恰当,实际上里面装的是记载秘宝所在的藏宝图,也就是这个卷轴。”←客刃。

“那么秘宝究竟是什么呢?”

“据说是件暖云师祖留给后人对抗邪气的神器,我想应该是把剑什么的吧。”

“应该?”

“我的猜测一般都挺准,不会像暖云师祖那样整天被打脸的。”客刃说着缓缓展开了卷轴。

可是让陆铠意外的是,这卷轴与其说是张藏宝图,倒不如说更像是幅古画。凭借欣赏了几年雾老画作练就的眼力,陆铠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卷轴上画的场景应该是个类似山顶的地方。数片枫叶杂乱散落在地面上,暗示着这很可能就是当年暖云与寒飓决战的地点。

然而,这整个山顶所占据的也只有画卷下方约四分之一的面积,主体部分显然应该是在画作的中央,也就是山顶的上空。空中没画什么云彩,只有一些可能是表示繁星的零散墨点。而最为醒目的部分,当属一道径直划过星空,气势仿佛能将整个画面一分为二的流星。在这道流星的轨迹之后,则是数条互不相交的弧线整齐地从画卷一端延伸至另一端。虽然画面是黑白的,但陆铠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弧线所表示的是一道彩虹。

概括一下,这幅画的内容就是……某座山顶,星空之中,一颗流星,划下彩虹?

虽然乍一看这简直是只在幻想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但是仔细一想,从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场景也不是就完全不可能出现。

根据陆铠的常识,彩虹是日星的白光透过空气中漂浮的水滴时产生的一种特殊现象,通常在雨后出现。虽说该现象也可以人为制造,而且简单到只有何锦鳞放个【水雾】的难度。但对于画中这条横跨了整片星空的巨大彩虹,陆铠还是更倾向于认为它是自然产生而非人造的。

至于流星陆铠虽不太清楚其原理,但他姑且也有听过“某人意外观测到流星,许愿后发现是附近魔法师在召唤陨石”这样的趣闻。所以在他看来,流星和陨石这两种东西应该差别不大。如果不考虑魔力召唤等人为因素,斯达利特大陆的流星应该比彩虹还要少见一些。

一般而言,彩虹只会在日星发光的白昼出现。而流星则正好相反,只有在夜间才能看到。并且由于日星的光亮能在白昼时掩盖包括流星在内的其他所有星光,所以这两种景象若要同时出现,只可能是在星昼或星夜时分。

斯达利特大陆的星昼,指的是每天日星消失之后,月星出现之前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里,天空中只能看到闪烁的繁星,天色则会从白昼的天蓝缓缓变成黄昏的暮色,最后再变成夜晚的暗紫。当天色完全暗下之时,差不多就是晚上八点,月星亮起的时间了。

与星昼相对应,星夜则是指每天从月隐到日出之间的时段。星夜时的天色在黎明前只有黑色一种,不像星昼那样会变来变去。因此星夜也是大陆公认一天当中最佳的观星时段,不过为了观星专门六七点早起的人好像也不多。

日隐和月隐的时间会受季节的影响而变化,例如日星在冬天通常是下午四点多消失,在夏天却可以一直亮到将近六点,故星昼与星夜每天的时长也会在两到四个小时之间变化。但由于星昼和星夜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所以它们的总时长倒是相当稳定,一直都是每天六小时左右。

星夜时的天空如果没有星光,那完全就是一片漆黑,这种条件下不可能看得到彩虹,所以画中的景象毫无疑问应该是出现在星昼。尽管星昼时没有日星,但只要天上其他星辰的白光足够明亮,在雨后产生彩虹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道理虽是这样,可不管是彩虹还是流星,那也都不是随便抬头就能见到的东西。对于陆铠这种不会刻意关注的人来说,这些自然现象一年顶多也就见一两次。如果它们真的像这卷轴上画的一样,恰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同一地点,那该是何等罕见的奇观?

莫非……暖云师祖给后人留下的其实是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只有在发生星虹同天奇观的命运之星昼才会降临于世间?

光是这样想想,陆铠就觉得有点兴奋了——看来这件秘宝真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啊。

“怎么,看呆了?”客刃对有些出神的陆铠说道。

“没……师兄,这就是你说的藏宝图?”陆铠指着画上那颗划下彩虹的流星问。

“不是。”

“果然,光是看起来就非常……诶?”

“你看到的是背面,卷轴正面才是藏宝图。”

“那背面这是啥?”

“暖云师祖出于节约资源的考虑,对这张卷轴进行了双面利用。背面是暖云师祖本人的一幅画作,内容是师祖当年与寒飓决战之地的景色。根据传说的记载,他们战斗的时候天上确实有下雨,所以出现彩虹并不奇怪。”

“那……这些星星是怎么回事?还有中间那个醒目的流星……”

“这个倒没有统一的说法,可能当时正好是星昼吧。不过,我们后人之中还有另一种更为大众的观点,就是暖云师祖在战斗中被寒飓伤得太重,以致产生了幻觉。说得直白点就是……被打得眼冒金星了。”

“……”

“别在意这些,说到底这只是幅画而已。就算幻觉什么的肯定是无稽之谈,但本来也没人说过这是张写实画吧?你忘了俗话怎么说的吗,‘在虚构的作品当中寻求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

“嗯。”陆铠也发现在把定位从藏宝图更正为绘画之后,剩下的问题确实都没什么必要问了。

想通了这一点,陆铠顿时感到心情平静了不少,顺便还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可是刚一平静下来,他立刻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卷轴在刚拿出来的时候不是黑色的吗?既然这是个双面卷轴,而且正面朝外……

“这才是正面。”客刃此时也把卷轴翻了过来。

“噗咳!”陆铠当场就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险些把刚喝的茶都给喷出去。幸好他迅速把头偏向了一边,没让茶水洒到卷轴上,不然那责任可就大了。若非一旁的客刃及时递了杯水过来,陆铠简直怀疑自己今天要在这里落得和师父雾老同样的下场。

喘过气来的陆铠连忙又看了一眼这个差点导致他呛死的卷轴,然而卷轴的正面与他先前所见分毫不差,只有空空如也的一片漆黑。

如果说卷轴背面那张画给陆铠的感觉还只是“不像藏宝图”的话,那么正面给他的感觉根本就已经连“图”都不是了。

“你太天真了,要是这藏宝图能让你一眼就看明白,怎么可能还留得到今天?”←客刃。

好吧,这个道理是没错。如果藏宝图画得一目了然,那暖云留下的秘宝确实早该被他们之前的正气传人拿走不知多少回了。但是,这种被整面涂黑的没有一点图案的藏宝图,真的该说是“一眼没法看明白”吗?直接把“一眼”去掉是不是更贴切啊?

陆铠表示不知该说什么了,客刃倒是淡定地把重新装好卷轴的盒子塞回了他手上。

“关于卷轴盒的内容就是这么多了,你记得找个时间把它带回山顶,我就不替你去了。”←客刃。

“哦。”终于回过神来的陆铠应道。

“那么,你也没别的事了吧?”←客刃。

“……”陆铠沉默不语。他之所以要找客刃进行这场谈话,完全就是为了这个盒子。而现在,卷轴盒的事他已经弄清楚,按理说谈话也该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说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带着这个盒子来找师兄的?

对了!

陆铠像如梦初醒般,飞快拦住了准备起身的客刃。

“还有事?”←客刃。

“客师兄,你忘了我说的第一件事了吗?师父可是,在传承之日‘前’就去世了!”←陆铠。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陆铠绝对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因为,正气传人,在传承之日到来前就离世,这应该是预示着邪气崛起,同时令正气共鸣生效的,非常重大的事件才对啊!

可为什么同为正气传人的师兄,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依旧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早在数分钟前,客刃向陆铠平静地询问雾老去世具体经过的时候,陆铠心中就已经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而后,在客刃说出下一句话的瞬间,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

“所以呢?【邪气崛起】什么的,你该不会信了吧?”

(3-4 Cl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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