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鹿鸣又做梦了。
从锁上门开始之后,他脸没洗牙没刷,甚至连衣服都懒得脱,掀开被子直接倒在了床上,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他上一次睡的这么快还是高三备考的那几天,五年前。
顶湖的水面可以走人,他不知道怎么走上去的,但是他自己确实从那上面走了下来。在梦里他却整个人都浸在漆黑的湖水里,睁开眼睛就看见密密麻麻的气泡从下边冒出来,还冒着若隐若现的光。他在水下紧张的大口呼吸着空气,伸出手想向水面求救。
一只爪子从湖面上伸了下来。虽然湖水也是漆黑的,爪子也是漆黑的,但费鹿鸣就是看得见那只爪子。爪子在他的面前挥了挥,然后变成了一只纤细嫩白的手。费鹿鸣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像煮鸡蛋一样滑,差点从他的手心里溜出去。
与此同时他耳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开门。”
费鹿鸣睁大了眼睛:“什么开门...“
奇了怪了,湖里怎么还能有人敲门还叫门呢?费鹿鸣望了圈四周,边任由那只手把自己拉上去,什么都没瞧见。
“费鹿鸣!你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面前的枕头和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挂历。房间里光线昏暗,他眯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子冻得有些厉害,额头也冒着冷汗。
卧室门被不客气的敲着,在安静的傍晚显得很突兀。
“来了来了...”费鹿鸣有些疲惫地坐起身子,嘟嘟囔囔着,揉了揉已经松散开的头发。睡觉没盖被子果然不行,他现在感觉身上凉透了,估计不被费末邪叫醒也得半夜冻起来。
费末邪站在门口看着他顶个鸡窝头,脸色冷漠:“是不是就你困啊?”
费鹿鸣看见他眼睛下面隐隐约约的黑眼圈忽然有点心虚,缩了缩肩膀:“那你...进来休息会儿?”
费末邪冷眼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进了卧室。费鹿鸣看了眼外面,店门都被他锁好了,也就把门顺手关上了。
煤球跟在费末邪脚边,来来回回的转悠着倒是很精神。他们仨里面最精神的就是这只猫了。
“她有问你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过她接的一个委托倒还挺有意思。”
“什么委托?”
费末邪把椅子抽开,居然没有打算直接睡觉,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关于黑猫的。”
费鹿鸣皱眉看了眼蹲在桌子边老老实实的煤球,试探问道:“不会跟煤球有关系吧?”
“它现在已经都不是猫了,还能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须南和黑猫能相提并论吧?”费末邪晃了晃杯子,茶水还有些烫,“就是一些猫妖作祟而已,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今年他们选上了谷水。”
“...这个还有什么讲究吗。”费鹿鸣听得糊里糊涂的,他不是很关心这个东西,倒是有一个事情他忽然有点在意,“诶,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费末邪看他指了指蹲在边上的煤球:“你问它啊。”
“...”费鹿鸣有点尴尬,蹲下身子看着煤球,“你叫什么啊?”
煤球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什么。”
费末邪喝了口水:“它可能没名字。或者忘了。”
“忘了?这都能忘吗。”费鹿鸣将信将疑的看了费末邪一眼,“都记性这么差吗。”
费末邪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口找了个借口:“它死的时候年龄太小,记不得事情很正常。”
“死?须南不是说它没死吗?”费鹿鸣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煤球很温顺的凑过来,“死了怎么会现在活蹦乱跳的。”
费末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须南那个老妖怪的话你都信。”
“嗯?那不然是怎么回事啊?”费鹿鸣有些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须南的儿子,仿佛想从它身上找出来点线索。
“它是死了,但是没死透,肉体没了灵魂还在,所以算...”
“半死不活?”
“算寄生,半死不活这个说法不是这么用的。”费末邪很正经的给他指出来,“半死不活是一个很吓人的状态,人被抽走精气就会半死不活。”
“不用你解释我也知道吓人。”费鹿鸣把煤球抱起来,盯着它的两只大眼睛,“你没名字我就叫你煤球了啊。”
费末邪很是嫌弃的把眼睛眯起来:“须南要知道它儿子叫这个,能折回来取了你命。”
“没事,不过来娶我就行。”费鹿鸣把煤球抱起来鬼使神差的来了这句,把费末邪差点呛着。
费鹿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一红:“再说他也不知道啊!”
“那你就叫煤球吧,随你便。”费末邪抖了抖杯盖无所谓道,“我还是想查查黑猫的事情。”
费鹿鸣眯起来眼睛啧啧道:“是谁一开始说无聊来着?”
“我可没说,我是让你少花点心思在没用的地方。现在这个又不是没用的地方。你少来跟我玩偷换概念这一出。”费末邪讲的理直气壮。
费鹿鸣电话忽然响了。是方页羽打来的。
“喂,页羽...”费鹿鸣拿起电话,以为他跟林应现一样会问自己这几天走哪去了。
“鹿鸣,你家里那只黑猫还在吗?”方页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
“在啊,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啊,没事。就这几天你不在,我上下班的时候有一只黑猫也跟着我,长得跟你捡的那只挺像的。”方页羽像是呼出一口气,“我以为是那只猫跑我这里来了,我还好奇怎么有这么认人的猫呢。”
“哈?”费鹿鸣眉头一皱,发现好像不太对劲,“它自己跑去找你的?”
“对啊,我下班从训练室出来就看见它蹲在大门口了,”方页羽听起来还挺高兴,“既然不是你那只,那我就好好养着它吧,抽空去打个疫苗办个证就行了。”
“...”费鹿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按下静音,抬头看向还在喝茶的费末邪:“页羽他也碰见黑猫了。”
“有这么巧的事?”费末邪挑挑眉。
“不知道。他好像听上去还挺高兴的,我记得他一直想养只猫,这个算是送上门了。”
“你觉得会是妖怪吗?”他问道。
费鹿鸣皱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想知道就去自己亲自看看啊,冲我发火可没用。”费末邪很淡定,“妖怪没那么多,你别一惊一乍的。”
“鹿鸣?你挂了?”电话那头传来方页羽试探的呼唤声,“这不是没挂吗...喂?”
“页羽,你多久有空,我去看看你家那只猫长得...跟我这个有多像。”费鹿鸣边盯着煤球边编造着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