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拓跋笙,感觉自己的额间冰凉凉一片,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师父?”她有气无力。
云崖子朝床上瞥了一眼,“你的命倒是保住了,却把你师兄的命搭进去了半条。”
拓跋笙仍是有些愧疚的看着云崖子,道:“这一路,师父没受伤吧?”
“受伤?”云容挨了过来,显然没搞明白拓跋笙在说什么。虽然护持冰王蝶很耗内力,但还不至于到受伤的地步。
听拓跋笙这么说,云崖子却很不屑的说道:“几个不入流的小喽啰而已,如何能伤的了为师?你还派了一个叫翰云的接应我,我用得着谁接应吗?这辈子与你一个朝中之人打交道也就罢了,不要把什么人都带到我面前来。”
见云崖子一还有力气数落她,她便知道师父无碍。虽然又被数落了,却很开心,禁不住嘴角溢出笑。
云崖子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又抬眼看向云容,郁闷道:“肯定是受了你的影响,只有你在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云容微笑着也看向云崖子,“那怎么办呢?不笑难道哭啊?”
························
一个身穿正红色官服的中年人,独自打马来到英王府门前,并匆匆下了马。
守门的仆人见到他,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郑大人。
他便是四海郡郡守郑良。
英王任豫州刺史,英王府同时也是刺史府衙门,亲王规制的刺史府衙门就坐落在四海郡的中心地带。
“英王殿下可在府内?”郑良来到门下。
“在呢,在呢,小的给您通报!”
“不必,我自己进去找。”说着,腿已经迈过门槛,疾步往院内去了。
虽然郑良与英王交情不错,但毕竟是个下级官员,这样直愣愣的往里闯,实在是失礼的很。
为防主子怪罪,仆人还是一溜小跑的跟在郑良后面。
一方面做向导,引领客人往英王所在的书房;另一方面,他要及时向主子解释,不是他疏于职守,而是客人非要往里闯,他根本拦不下。
书房的门关着,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郑良脚下不停,直奔书房门前,伸手一推,两扇门瞬间与门框相撞,“砰!”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齐齐朝门口看过来。
“郑良?”英王诧异的看着他,“你······”
“殿下!”他迈入房内,抱拳一礼道,“您将要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与易先生密谈?”
说着,他朝身旁的易沉浮看了一眼。
英王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虽然对他,比对其他官员格外看重一些,却也容不得他这般放肆。神色冷冷的道:
“郑大人何出此言呢?”
郑良没急着说话,而是分别看了一眼随他进来的仆人和易沉浮。
英王立刻会意,对仆人道:“你先下去吧?”
仆人还没来得及解释此人闯入的原因,便被遣退。硬生生把一路准备好的话咽下肚子,还好似有些失落,却还是施礼退出了。
见仆人退出去,又很懂事的把门掩上,英王终是说道:
“郑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他还是不吱声,抬起眼皮再次看了看易沉浮。
英王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说道:“易先生追随本王多年,郑大人不必顾忌。”
但郑良态度坚决,“今日下官要说的话,会与易先生多年的谋划相左。为防我二人不必要的口舌之争,还是请易先生回避的好。”
作为一名谋士,易沉浮可谓是心思灵透,便已经猜到郑良此来的目的。但他仍然毫不惊慌,那张万年不变的高深莫测脸,始终还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殿下不必为难,在下回避就是。”
说罢,转身出门去。
见房门开了又合上,郑良才终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你我同时被先帝派来豫州,而下官又是您的直接下属,您可知道,先帝此举的用意?”
英王在凉榻上坐着,很认真的看着他。
“本王当然知道,你是奉了先帝之命,来豫州看着本王的。”
“可殿下并没有因此而疏离下官,反而下官备受殿下亲近。”
英王似有所动容。其实他亲近郑良,一开始的目的是拉拢他。后来,又觉得性情相投,这才有了今日这般交情。
只是,他忠心的,始终都是那个做坐在皇位上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英王依旧神色冷冷。
“十年相交,下官想以这条性命,来换殿下悬崖勒马。”
“哼!”英王装起了糊涂,“本王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殿下,下官既然是先帝派来看着您的,您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如何能瞒得过我?”
听他这么一说,英王立刻挑起了眉毛,警惕心大涨。
“你今日敢当着本王的面说出这番话,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下官说了,想以这条命换殿下悬崖勒马。”
“哈!”英王嗤笑,“郑大人,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这么多年来,陛下虽然监视着您,防着您,却未曾对您动手。您可知这是为何?是陛下手里的兵不如您的多,不如您的强壮吗?不是,是朝廷真的没有可与您抗衡的将领吗?也不是,而是因为前朝之鉴。”
前朝之所以被外族入侵,全然是因为各路藩王为夺皇权,相互厮杀。致使国力内耗,给了外族可乘之机。
“如今大魏依旧是四面环敌,而常年的战乱,百废待兴,百姓急需要休养生息。为这,先帝才不敢动您。他派密使们监视您,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只要您不起兵发动叛乱,陛下是绝不会主动发兵讨伐于您。”
“殿下,”他见英王默不出声,好似完全把他的话听了进去,“那顶白帽子与您真的那么重要吗?您是亲王之尊,您的子子孙孙都是尊贵无比的皇室后裔,终生都有荣华富贵可享,您非要争什么呢?”
话到这里,英王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现在不是本王要争,而是非争不可。本王,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郑良目光坚定的看着榻上的花甲老人,“只要殿下肯退,下官定会不遗余力,为您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