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人收拾妥当,在依依的带领下,去到了兴平县衙。
县衙虽说不在城内,但是位置还算通达,可以直通安努、渤海和魏国三处的关口。只不过,经历了战乱,现在的情况有些难堪。三人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大门已经没有了,内间除了几张硕大的蛛网,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就连最常用的桌椅板凳,大多也被人搬走了,剩下的几件也都是残缺不全,无法继续使用。
依依看到这样的情景,不仅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水,一步步的往里间走去。许飞和萧羽跟在后面。绕过几间屋子,三人来到了靠近中间的一间,不用说,许飞也能猜到,应该是依依父母的房间。这件屋子,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几乎都是空的了,只是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衣物。依依走了过去,跪在这些衣物边上,顾不得尘土,一边往怀里收拾一边轻轻的将衣服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她的动作很轻,就好像怕把它弄坏了一样。许飞想要帮忙。可是被依依制止了。“飞哥哥,还是我来吧,父亲不喜欢生人碰他的物件。”
许飞听罢,知道依依的内心依然承受着巨大的悲伤。虽然她足够坚强,时间也很长,可是身历其境,再一次回忆痛苦的场景时,哪怕是石头的心,也会松动的。他想要拉着萧羽一起出门,却被他躲开了,萧羽一个人走在了前侧。许飞无奈,他也看不懂萧羽,几乎不说话,也从不让许飞碰他,或许,萧羽和依依的父亲都是一样的人,内心的高洁不能蒙尘。摇了摇头,跟上萧羽的步伐,关上了门。二人默默的等着她。
过了一会,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依依红着眼睛走了出来。“飞哥哥,不好意思,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去哪?”许飞问。
“我父亲是战死在安努国的土地上,到现在也没有入殓。我想到郊外给他立一座衣冠冢,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好,我们走吧。”三人一起出了门,依依一个人走在前面,萧羽和许飞在后面跟着。
到了县衙外的一处高坡,依依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能看到很多地方”
许飞四处扫了一眼,确实如此,这土坡面积不大,长着一些细小的山桃树,可是站在这上面,能够环视三国的土地。“这里是什么地方?”许飞问。
“应该没有名字,好像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依依想了想。
“不如就叫他三望坡吧。”萧羽突然说了一个名字。
“三望?”许飞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
“好,亲不能至,遥望而祭。便叫三望坡。”依依回答。
听到依依的解释,许飞终于想起,原来是《春秋》之中的典故。而且这里还可以望到三国的土地,一语双关,这一个名字,却是十分的合适。
三人一起动手,将依依带出的衣物葬了下去。许飞找到了木牌,写下了碑文:三望非所愿,他日归故国。
依依看了看许飞写的碑文说道:“父亲恐怕也不想归故国,在北军的时候,他便和我说过,边境百姓幸苦,两国交战不停,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留在这里,不光是想要抵抗安努国,为边关的百姓某个安宁,更希望有一天能化解两国仇怨,和平相待,没有纷争,才是他的念想,只是到了最后,终究还是没能如愿。现在也好,他可以一直在这里,望尽三国的风雨了。”
“依依,你也别太难过,先辈没有完成的事,我们还可以接着做。终有一天,一定会实现你父亲的愿望的。”许飞站到了依依的身边,再加萧羽,一同远远的看着南方。
过了一会,许飞突然说道:“萧宁曾经教了我一套北军的剑法,让我为叔叔舞一次吧。”
萧羽没有反对,将手中的长剑横举在眼前,许飞我住剑柄,缓缓的抽了出来。
这是萧宁离开之后,许飞第一次舞这一套剑法。尽管所有的招式都已经了然于胸,可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却是十分的青涩。一招一式,似乎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就像是涓涓细流,遇到巨石,总是要选择避让,就像是微风,只能轻轻拂动山岗上的草木。这样的剑法,不会对敌人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许飞尽力的将每一个动作做到最好,他想尽力的去感受,这套剑法所传递出来的每一丝信息,他想知道,在经历了萧宁、萧安还有依依父亲的事情,之后,自己的感悟会不会更深了一些。
他失败了,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没有理解萧安以‘无依’为名的意义,他也无法体会和感受萧安创造剑法时的感受。只是在某些瞬间,他觉得,这柔柔弱弱的剑法也有一些不可撼动的力量,仅此而已。
当他收起长剑,看到萧羽和依依的眼神,泪光闪烁中,透露出的也是一往无前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