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兴平的许飞,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接到了温新的传书:刘裕似乎得到了许飞还活着的消息,又开始活动起来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始终不让人安心,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任何一些小的意外都不能容忍。刘裕只是一个小吏,也许在他眼中根本掂不清私仇和国事孰轻孰重。这样的人,平日里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个别的,还能兢兢业业。可唯一的前提是事不关己。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客气的,总会第一个跳起来,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这样的人是最容易散失理智的,也是最可怕的。他追了许飞三年,算计了三年,哪怕屡屡失败,可只要有任何一点消息与机会,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许飞不敢赌,虽然时间紧迫,也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了。
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许飞以元柏为交换条件,请元枚暗中帮忙即可,以元枢的本领,一个小小的刘裕也与蚂蚁无异。可是这事做起来却难,元柏现在与自己在一条船上,如果他有意外,自己也不会好过,所以出卖元柏,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不到万不得已,这样买卖还不能做。简单的方法不行,只能用稍微复杂一些的方式了。
自从元柏到来,朝中各方势力也把目光移到了兴平。而刘裕知道了许飞的消息之后,也在不断的打探兴平的消息。不过,毕竟人微言轻,没有足够的实力,不像元枚和元樟能把触手伸到兴平内部。刘裕只能靠着几个下人来回的奔波,而自己则是不停的与往来于兴平和京城的客商打听。说道情报工作,他比起许飞,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消息的不对称,正事许飞完胜的原因。
这一日,刘裕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城西附近的一家酒肆,这是从北境而来的客商落脚最多的地方。类似于‘耳通天’,只需要花点银子,就能得到北境的一些消息。自从许飞到了兴平,刘裕已经成为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小伙计便笑着迎了过来。
“大人里边请,还是照旧?”
刘裕应了一声:“照旧”。便走到楼上,在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酒菜上桌。随后伙计带了几个胡人装扮的客商走了过来。虽然两国关系交恶,但是民间之间的客商往来仍然没有断绝,魏国的粮食布匹,安努的肉类皮革在这些人的手中不停的交换轮转。没有了兴平的市场,他们需要自己将货物送到目的地,而后在带上自己需要的新货出发。这些人过得虽然艰苦,可是见的却最多,知道的也最多。在这家酒肆内,想要打探消息,只需要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告诉伙计。伙计便会询问来往的商人,有恰好知道的,便能由伙计带着,与打听消息的人一同入席。这些客商用自己的消息换一顿吃食,而伙计则可以领些赏钱。伙计带上来的这几个人,应当就是刘裕想要的人。
“你们可都知道兴平县令许飞?”这些人刚一落座,刘裕便开口问道。
“知道”
“好,既然如此,那便是我要找的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些银钱,交给了伙计,伙计得了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刘裕接着说道:“那就一个个的说吧。”
“之前听说兴平县令许飞亡故,可是这一次来时,才知道,那不过是谣传。这许大人不仅活得很好,而且听说,还和楚王一道练兵呢。”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说道。
可是话音未落,另一人又抢了说:“我倒是听说楚王也不情愿到兴平去,基本上都是许大人在管着呢。”
“那可不是,楚王好歹是王爷,怎么可能放手让一个小小的县令管事。”
“就是。”
几人说着,开始有了些分歧,不过也是无关紧要,刘裕只想知道许飞的事,他打断了他们,问道:“那许飞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我听说楚王并不喜欢许大人,就差动手了。”说这话的人稍微有些犹疑,而且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刘裕不知真假,只好继续问道:“可知道怎么个不喜欢?”
“这倒是不知道,只是从县衙伙计的口中听来。”
这一顿饭,刘裕得到了三个信息:许飞还活着,许飞可能掌管了兴平的军事,许飞与楚王的关系一般。
回到府中,刘裕的心思就没有停过,他一贯小心谨慎的性格让他不敢轻易的下结论,事关重大,他还要考虑清楚。之前许飞死去的消息让他高兴了很长时间,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突然得知许飞还活着,他的心情变得比以往更加愤怒。若不是没有这个实力,他恨不得要派千军万马踏平兴平了。在这之前,他一直想要等到春选是将他调走,可是被安努南下和许飞死去的消息耽搁了,如今故技重施,他也能再等一段时间。可偏偏这时渤海与魏国联合了,这一战,据说打赢的可能性十分的大。如果真如消息说的,许飞掌握着兴平的军务,那此役过后,功劳也肯定不小,自己想要复仇,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简单了。好在楚王对他并不满意——尽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一般,可这也算是好事。刘裕决定了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冬天一过,为时晚矣。
打定主意,他亲自给楚王写了信。这并不合规矩,也有些突兀,可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知道楚王在朝中的地位,虽然贵为王爷,可是并不比自己强到哪去。刘裕好歹还能决定那些地方小官的升迁,而楚王说话,却并不如这般管用。所以他觉得,楚王既然不满意许飞却又无可奈何,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这封信,只当是提醒楚王,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将许飞调走。只要有了楚王的回应,一切顺理成章。
刘裕高估了自己,他总想抓住机会的尾巴,可是这种孤注一掷的思考方式将他淹没了。从头至尾,他始终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的,他没有足够的理性判断消息的真实性,他没有足够的理智分析他与楚王的关系。他觉得自己想的一切都是应当的。可是他忘了,这一切的基础,只不过是来源于几个不知名的客商的‘听说’而已。
许飞也高估了他,许飞的目的也只是要让刘裕和楚王有些来往,为了显得合理,才给他放出了与楚王不合的消息,许飞原本预备了楚王的书信,还让他接到之后有所回应。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书信还没有送出,刘裕的书信便来了。许飞看着刘裕的书信,心里一直想:“为何之前从没有觉得刘裕竟然会如此的愚蠢。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就在刘裕的书信到了不长时间,远在京城的元枚和元樟就得到消息了。元柏来到兴平,是元枚和元樟的主意,他们想要把元柏拴在这里,甚至还有一些邪恶的想法。所以,在许飞的身边,肯定早已布满了二人的眼线,任何一点与元柏有关的消息都会被上报,尤其像刘裕这样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封书信,也绝不会容忍。元柏在朝堂这么多年,虽说也有人支持立长,可是从没有人与他公开往来,至今依然是孤家寡人,元枚和元樟的努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许飞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将解决刘裕的重担甩给了两位皇子,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没有付出任何的交换条件。
就在刘裕苦苦的等待楚王回信的时候,自己却因为私自纳妾被下狱,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和刘平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