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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悲剧

沙漠,浩瀚无垠的沙漠,黄金般的沙粒,堆砌成无穷山海,每一个试图接近其中的生命,无论强大还是弱小,都将被沙漏般飞逝的力量,一点点剥蚀干净,最终化作乌有。

“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我所求为何?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什么会活着?谁......能告诉我?”

一个年轻人喘着粗气,脖颈间血管贲张,死死盯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大声发问,可惜,回答他的只是那片永恒的寂寞,以及白日的灼热,和夜晚的寒冷。

衣服被一点点撕碎成褴褛,继而被一点点磨蚀干净,最终赤露着木乃伊般干瘦的身体,却用越来越少的气力,推动着踉跄的身影,深一步,浅一步,拼死向未知的前方挪动着。

最终的结果可以想见,他,倒下了。

即便倒下,仍旧用很少很少的力气,一点点向前寸移,直至完全耗干了力气,再爬不动了。

即便爬不动了,他的一双充血的眼球,仍旧死死盯着无尽的远方,渴求着有朝一日,能爬出这片死海,到达未知的幸福彼岸。

他静静卧在沙中,他的血脉中,骨骼中,残存的一点点生命因子,被这片贪婪的金色沙漠,一点点吞噬榨干,他终于彻底死去,变成了一具不动的干尸。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一个一模一样的年轻身影,终于在力气耗尽的最后一刻,爬到了这里,他无比欣喜地看着这具干尸,他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死在这里,他将对方抱在怀里,仔细翻阅着这具满布沧桑的尸骨,他希望能够找出答案,只可惜,这具干尸身上找不到一点助益的佐证。

夜晚无声降临,他死死搂着干尸,相互取暖,他觉得彼此间是同类,对方出现在这里,最起码,是一根导向的标杆,或许......

终于,强大的生存欲望,战胜了恐惧,他用饥饿已极的牙齿,第一次从干尸身上,撕下了一根硬硬的肉丝,咀嚼着,一点点送入肚子里,腐臭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肠胃翻江倒海,他想要呕吐,却用无法想象的意志力,抑制住体内的一阵阵原始冲动,一次次撕下了干尸上的肉块,强行吞入肚腹,直至完全吃饱了,才停下来。

“这是我生平吃过的第一顿饱饭了!”

感觉到失去的气力一点点在恢复,年轻人最终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堆苍白骨架,喃喃道:“你的未尽的心愿,由我来实现吧!”

年轻人重拾信心,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结局,已注定成为同样一具干尸。

不久,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出现了。

他同样精疲力竭,几乎倒下,在他发现那一具被吃干净的骨架的时候,他的最后的潜力,全部被激发了出来,他在麻木和无望中拼死前进,在所有的力量消耗一空的时候,他一如前者的遭遇,发现了一具干尸,于是,相同的一幕悲剧在重演。

他吃了生平的第一顿饱饭后,很快选择上路。

最终的结局一如前者,他同样变成了一具干尸,一具跨越了更长一段生命旅程的干尸。

于是乎,一条以白骨为标杆的道路,在这片无际的沙漠中一点点向前延伸,一幕幕同样枯燥的故事轮回,在单调和乏味中一遍遍重复,却将脚底下一条无望的道路,一点点拓展出去,变成了绝境中的唯一亮色。

终于,在未来的一天,一个同样的年轻人,在走到了这条道路的顶端之时,看着眼前的一具干尸,他的目光中一片阴沉,最终一字字对着干尸说道:“如果结局注定如你,那么,我宁可来世不做这样的人!”

“是吗?你有这样的觉悟,我还是比较欣慰的,如你所愿,我满足你!”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虚空中悠悠回响。

“你是谁?难道,你是造物者?你明知这样的故事有多无聊,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悲剧一次次重演?”

“因为,众生向来如此,法则一贯天定!”

“既然如此,请杀了我,我绝不愿这般徒劳地活着!”

“你已作出了选择,便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我向来尊重人的决定,我也绝不能容忍有谁擅自更改游戏规则!”那个声音冷笑道。

于是,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仿佛泡沫一般,崩溃破碎,化作了乌有,与此同时,那个不甘消亡的灵魂,竟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强行塞到了一只庞大的毛羽生物体内,一对翼翅有力一扇,直上长空,向着未知的前方,一路前行。

这是一只鹰,天空世界的王者。

他不知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不停地向前飞行。

鹰的故事一如沙漠中那个绝望的年轻人,他想飞出这片贫瘠的天,他想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幸福天堂。

只可惜现实的苦海,不容许任何生灵超脱出去,死亡的力量,乃是横亘在天幕尽头的一座永恒墓碑。

一只只相同的雄鹰,在亢奋中崛起,在绝望中陨落演绎着一场场绝望的悲剧。

未来的一天正如那年轻人的选择,那只雄鹰终于厌倦了这般枯燥的轮回,他开始诅咒自己的命运,他不愿再做一只无谓的鹰。

“我满足你,你既不愿做鹰,我让你做蛇!”

造物者的声音再度响起,神奇的力量,将这只绝望的鹰,强行改造成了一条蛇,只是,蛇先前的记忆,已然被彻底洗白。

那一幕庞大的造物阴影,俯瞰着下方世界发生的一幕幕,将一缕缕新鲜的灵魂气息贪婪吸纳,口中啧啧赞道:“固然,你是一个有弱点的凡人,绝无可能走出坐忘大殿的世界,你的分身看似无限,岂不知每一度轮回,你都会丧失一点灵魂气息,最终的结果,你将成为一个白痴,而我终将踩着你的尸骨,破茧成蝶!”

蛇的阴冷和邪恶,狼的残忍和狡诈,猪的懒惰,狗的愚忠,大到鲸鱼,小到一个甲虫,凡此种种的大千世界的生灵形象,投映在一个个轮回场景中,最终的结局,无一例外,属于死亡。

一座座场景如骨牌般推倒溃灭,庞大的造物阴影,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最后一幕情形——一片无边火海,火海之中,一只凤鸟,正在一堆堆死灰中,不断浴火重生。

“很快,很快,你就属于我了,结局已然注定,快一点,小家伙,我都有点等不及了!”那个声音垂涎欲滴,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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