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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无解

执着的凤鸟,一次次在火中化灰,又一次次在火焰中复生,即便他的灵魂气息何等强大,都宛若被抽丝一般,一点点抽走。

凤鸟的形象变得愈发弱小,重生的间隔也变得越来越长。

当最后一只小如鸡雏的凤鸟复生之后,庞大的造物阴影失声笑出道:“这又哪里是凤,便连一只鸡都不如啊!”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的鸡雏发出一声弱弱的悲啼,轰然崩溃开来,便连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收获了最后一丝灵魂气息的造物阴影,抖擞一下精神,只觉通体皆泰,他的目光仰视着上空,冷笑道:“女须则仁,你的脖子洗干净了没有?只不过,我不会轻易要了你的命,你不是貌似仁义么?我会采取世间种种不仁之法,让你逐一享受,而后,让你求着我,杀了你,哈哈哈......”

他的双袖飞卷,掀起狂风,身形一晃,已然来到了那扇久已期待的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一步跨了出去,他未曾想到的是,门外的世界,赫然这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这,不可能!”

他怒睁着双眼,念头一动,身化万丈,只一脚,便跺碎了眼前世界,未料一界甫灭,一界又生,天空,海洋,丛林,火焰,熔岩,地狱,雷霆,战场,种种景象如画面纷至沓来,俱皆被他一一扯碎,他在穿越了无数个界面之后,忽然停止了动作,脸上露出一种自嘲般的笑容,喃喃道:“好小子,已经不错了,只不过,你以为你真的窥见了本原了吗?你以为你真的惑乱了我的内心了么?一切还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有期待,便有虚妄啊!”

说话间,庞大的造物阴影轰然崩溃,又然化作了无尽的界面,在每一个界面世界,那一个个曾有的轮回中的生命,再度从尘埃中钻了出来,或奔驰,或跋涉,或飞翔,或游弋,或战斗,宣泄着有限的生命,只为争取那一片越来越近的自由之天。

越至后来,界面开始断裂,分裂成越来越多的子世界,子世界继续分裂,渐渐变成了浩无边际的沙海,而深陷于其中的一缕缕灵魂气息,也随着界面的分裂而分裂,被一点点弱化,直至断裂为一粒粒蝌蚪样的因子,因子之内,一切因果气息似乎被完全洗净,变得纯粹无瑕,犹如一枚枚亟待采摘的新鲜果实。

于是乎,一种极为强大的召唤力量,在一片片天空之上引发,那些蝌蚪因子,开始奋力向上游弋,其速度越来越快,宛若汇入大江大河,以一泻千里之速,向东游去。

无尽的天外天之上,那处被造物阴影称为起源的虚空,庞大的阴影懒洋洋抖擞一下身体,将最纯粹的灵魂气息俱皆纳入肚腹,自觉掌控的力量已然超越了先前的巅峰之境,为避免万一,他将千头万绪的识海再度梳理了一遍,自信百无一漏,身形一跃而起,只一拳,便击碎了虚空,冲了出去。

让造物阴影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再度出现在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上,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五内俱焚,这种结果让他情何以堪啊!

他的后脊不觉流下了一串冷汗,他自觉经历了这么多年,已然弄明白了这座坐忘宫中的虚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

由于惊慌,由于愤怒,他在一瞬间崩裂了自己的身体,再度化作了无数个轮回界面,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了无数个轮回界面:“好个女须氏,既然如此,就让我将种种轮回,进行到底,彻底将这座牢狱坐穿!”

无数次的崩溃重组,无数个犹如恒河沙数的界面穿梭,那个自谓的主宰者,已然变得麻木,几乎遗忘了一切,然而那股强大的执念仍旧如一枚钉子,死死钉住了他的灵魂,那股执念便是——走出去!

最终的一刻,茫然中的造物阴影,再度在那片起源虚空现身,他讷讷道:“这一次,应...应该......没什么问、问题了吧?”

他这句话不知是向谁发问,不过,这一次他真的听到了回应。

“念想者自觉已然超脱,也仅仅是自觉而已,你真的自觉了么?”

“你是谁?你藏在哪里?出来,和我殊死一战!”

造物阴影须发皆张,一咕噜爬了起来。

那个说话者丝毫没有隐藏,很快便暴露出了身体,于是,造物阴影如离线之箭冲了上去,很快就将对方撕成了碎片。

“若一切都在梦中,你又怎么可以抹除掉别人的梦呢?”

一声叹息之后,那个说话的年轻人再度现身,并拔出了一柄剑,主动向造物阴影发起攻击。

年轻人远远不是造物阴影的对手,他很快被击杀,只不过,他的后继者再度现身,采用另一种不同的剑法,向造物阴影发起冲击。

一次次的玉碎,一次次的屡败屡战,造物阴影再度变得麻木,甚至想要呕吐,他不知道这个打不死的年轻人究竟拥有多少个分身,为什么会掌控这么多精妙的剑法。

当造物阴影奋力击杀又一个年轻人之后,周边再度变得死寂,那个年轻人竟没有再度出现。

造物阴影的内心,出现了一丝不安的悸动,他的手微微颤抖,他已然变得极度不自信,他幡然觉悟,这才明白当初的女须则仁是多么可怕!

“有了一丝悔悟,或许还不算晚!”

淡淡一笑中,那个年轻人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与此同时,那409个轮回分身,仿佛投影一般,快速回本溯源而来,一一合入本体。

造物阴影怒不可遏,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尊严遭到挑衅,他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年轻人的剑法,仿佛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变得迤逦不绝,变化万千,无论他的攻击如何强大,都会被对方拥有一系列剑势的变化,一一化解掉。

“若你已在梦中,梦中的你,或我,究竟谁更强大呢?”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恰似融融春水,向人间弥漫着无穷的暖意。

“谈一谈吧,我们好好谈一谈!”造物阴影内心生出了强大的倾诉欲望。

年轻人一摆手,一座红泥火炉当空出现,一壶茶煮的汩汩冒泡,使得这片死寂的虚空,倍添了浓浓的生意。

“你怎么会看出的?你既然踏了进来,你我彼此一般,或许再走不出去了,唉!”造物阴影微微酌了一口茶,口角满满的苦味。

“其实题目一开始便清晰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坐忘二字。”

“只可惜,一旦选择遗忘,自然走不进来,若不能遗忘,瞬间身陷囹圄,这完全是一座两难的死局啊,注定是无解的。走不进来,自然无法破解,一旦走了进来,便陷入重重死结,更是解不开啊。”

“如此,你究竟是怎么做的呢?”造物阴影目光定定看着年轻人。

“若一开始我没有果断选择遗忘,则我已然成为了第二个你!”

“你不是已经走进来了么?”造物阴影很是费解。

“我的本尊,一直选择在原地轮回,以身为劫,煅我轮回劫海。”

“可是我真的看到你走进来了啊!”

“那只是我的一具具梦里照影,或许可以称为是一枚枚灵魂印记,本尊不灭,印记永存。”

“看来你的灵魂气息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我侥幸铸成409泓劫海,借助心域演化,堪堪做到而已。”

“原来你竟然修成了浑天劫道,难怪!”

“我的肉身在原地轮回,我的思想,则化作镜内的光影,如一粒粒泡沫,不断粉碎,一化万千,而最终没有谁,能够彻底抹杀其存在。”

“镜内......”造物阴影刚听到这个词,识海内恰似点亮了一朵璀璨的火花,他口中喃喃不停,突然一跃而起,大笑道:“女须则仁啊女须则仁,你想不到吧,我终究还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造物阴影定定看着年轻人,满目的炽热,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继承者,对方会带着他的遗愿,一直走下去。

他于是朗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已非我,拔出你的剑,杀了我!”

看着对方那副胡子拉碴的沧桑面孔,年轻人的口中微微叹息,他不能说什么,他尊重彼此的选择,他敬重对方那种执着的意念。

于是,他的剑恍若一泓秋水飞泻,瞬间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造物阴影的身体轰然崩溃,再度化作了无数个轮回界面。

年轻人的身体,骤然撕裂为409具身体,每一具身体各选择一个界面飞去,中途,这一具具身体再度以本尊为法度,依旧分裂为409具分身,如此反复推演,正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

现实世界,大殿入口处,那具真身由幻化之中,恢复出现,无物无我,宛若和这座坐忘大殿,合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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