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沅耐不住江淮宁软磨硬泡,仿佛就是上辈子做孽,老头爷派江淮宁来惩罚他似的。
“胖子,桂花调分我一坛,怎么样?”江淮宁眨巴着眼睛对祁沅说道。
两人达成了共识,江淮宁可以不上一品居三楼,但祁沅必须要把他珍藏的桂花调分江淮宁一坛。
一品居的顶楼正好还有一坛桂花调,是上次来南都留下的,反正大多桂花调都在京城,他造成不了什么损失,祁沅便答应了。
江淮宁走在前,季隐和祁沅紧随其后,祁沅便问季隐:“喂,兄弟,这丫头没把你们行知观怎么样吧!”
祁沅见季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跟配角似的,根据这小姑娘的性子,季隐定是被威胁了,不然,怎么还能亲自帮小姑娘挡箭,当保镖一点怨言都没有。
“祁大人,您想问什么?”季隐不懂祁沅的意思,祁佥事是想要问什么,小九很可爱啊,就是不上进,不拼命地修炼罢了。
“就是……是她以前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皇亲国戚的儿女见了她都得宾客相待。”祁沅见江淮宁离他们至少有几米距离,便告诉季隐,“所以……”
祁沅还未说完,一把折扇从空中飞来,正敲在他头上,打断了他与季隐的交流,江淮宁就知道,祁沅绝对会悄悄地说她的坏话。
凤鸾折扇敲完便自动回到江淮宁手中,一点不拖泥带水,丝毫不给祁沅面子,“阿隐,别听他的,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要不我给你讲讲祁大人的小娇妻。”
那一刻,祁沅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原本的笑容瞬时不见,斗笠又往下了几分,季隐感觉到周围都冒着冷气,温度甚至降低到了零点。
“胖子,你怎么了?”江淮宁发现了祁沅的异样,她与祁沅认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可把她吓坏了。
祁沅一招将旁边的季隐定在原地,封闭他的听觉,没办法,季隐的灵力毕竟还是跟祁沅有点差距,若不是季隐离他近些,祁沅还真没把握成功将他定住。
这件事,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了。
祁沅缓缓道来,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心酸,“慕容翩心悦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平昌伯爵的小儿子严越岚。”
江淮宁看着祁沅,一个眼神便读透了祁沅的心,得知了真相,亲兄妹,这点默契是必须有的。
慕容翩,江南盐商慕容老爷子的外孙女,当年祁沅去江南处理事件,与慕容翩一见钟情,这才会求着祁国公答应让祁沅娶慕容翩。
在外人来看,祁沅与慕容翩门不当户不对,一个盐商的外孙女嫁给祁沅是高攀国公府了。
江宜秋和祁昀一开始是绝对拒绝的,但看着祁沅整天郁郁不欢,江宜秋心疼,便让祁沅任性一次,与祁昀去江南提亲,在女孩子及笄之年两人便成亲。
慕容翩外公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人搬来了京城,慕容翩也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本来今年都要办喜事了,但没想到慕容翩与严越岚勾搭在一起。
两人在平昌伯爵府唧唧我我,直接被早早赶来看好戏的宋辞州捉奸,祁沅被两人气得不轻。祁国公和江宜秋得知此事,直接去慕容家退婚,两家人也就这样散了。
祁沅一把把江淮宁抱入怀里,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紧绷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江淮宁被祁沅抱着根本说不了话,就对着已经解开祁沅下的定术的季隐打了个手势,意思大概是让季隐先去一品居,她随后就到。
“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见祁沅这样子,江淮宁仿佛都不认识他了,祁沅以前是那么骄傲,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父亲是祁国公,凤华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怎么在感情上就跟个傻子一般。
江淮宁始终不明白慕容翩为什么能看得上平昌伯爵府,“咱家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平昌伯爵府的条件好,慕容翩她凭什么看不上!”
“当年我认识慕容翩时并没有说真名,爹和阿娘去江南提亲时也不是真心愿意的,所以并没有提爹是京城祁国公,而是直接说的大户人家,经营着一品居。”祁沅松开江淮宁,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江淮宁恍然大悟:“这么说,慕容翩来到了京城也不会知道你是祁国公的嫡子,锦衣卫指挥佥事,区区一品居并满足不了慕容翩的虚荣心,所以她仗着自己的容貌勾搭上了严越岚。”
“不错。”祁沅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祁沅原以为慕容翩会在乎门当户对,怕她被人说高攀,于是他便将一品居搬出来,但他却完全错了。
“胖子,开心点,慕容翩现在知道你的身份指不定会怎么后悔,既然你已经看清了慕容翩的真面目,你应该庆幸幸好没把她娶回家,那为什么要因她而流泪,是吧!”江淮宁踮起脚好不容易将祁沅的斗笠摘下来,拿出手帕给他擦拭眼角中的泪水。
“哥,等着我,等我抓到神偷我便回京城替你好好收拾那对狗男女!”江淮宁开口,恨不得现在就跑回京城揍那对狗男女一顿。
“神偷?”祁沅抓住了江淮宁话语中的关键词,问道。
他原本以为江淮宁来南都是言澈他老人家终于肯放她出山,但现在的京城过于动荡,各路高手齐聚一堂,所以让季隐带江淮宁去南都游玩,祁沅见了这才准备逗逗她。
江淮宁回答道:“对啊,昨日,知府大人的《比翼双飞图》被神偷所盗,师尊就派我和季隐师兄捉拿神偷,如果成功捉拿,师尊就允我去往京城,到时候,我就能见阿爹和娘亲了。”
这两件事怎么能这么巧,前脚洛穹带走双生花,后脚《比翼双飞图》被盗,这简直是无缝连接,但祁沅思前想后,也不知洛穹去偷一幅画的理由。
祁沅没有足够的证据,自然也不能说明南都出现的这名神偷就是刚到来的洛穹,他连自身都难保,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偷一幅画?
“我总觉得这事不对,至少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祁沅若有所思地说道,“南都神偷和洛穹之中一定有某些联系”
江淮宁自然是相信祁沅的话,他平时看起来挺不正经的,但到锦衣卫处理案子之时,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佥事。
“不过这些都是推断,得找到线索才能确认!”江淮宁向祁沅道出,果然,认真起来的祁沅什么事都可以忘掉,不过这样也好,那些烦心事总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莫非……”祁沅一个人自言自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他必须要亲自去问当事人。
江淮宁听见了祁沅的话,问道:“胖子,怎么了?”
祁沅不说,江淮宁也没追问,现在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飘渺虚实的,等到往后的一点一点的侦查,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江淮宁也不急这一时。
天色渐晚,两人边谈边走到了目的地。
一品居此时非常热闹,站在门前都能闻见饭菜的香味,醇正的酒香,饿了一天,江淮宁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江淮宁一进去直上二楼,便看到了等着她的季隐,季隐也不过刚刚到,三人选了个靠窗的雅室坐了下来。
“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去给你拿桂花调!”安顿好江淮宁,祁沅准备冒险去趟三楼。
有些事,他必须要搞清楚,不然就算看着满桌子可口的饭菜,他也没什么兴趣可言。
祁沅一步一步走上三楼,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阵阵琴音传入他耳中,这才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
哦,原来已经到了。
三楼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品居的天台,站在这里,正面对着的便是红昭苑,红昭苑与一品居只隔着一潭筑梦湖。
今日不同往昔,听说今日是红昭苑头牌的生辰日,到时候,头牌会乘船去往筑梦湖湖中心的亭中为各位献舞一曲。
一品居的地理位置很好,在三楼的天台就可以看到筑梦湖湖心亭,江淮宁就是因为想看美人跳舞才向上三楼。
不过二层楼也还好,至少能看清楚美人的倾国倾城的脸蛋。
祁沅站在门口,不敢向前一步,三米之处,那是属于宋听的地盘,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面前的人一袭白衣,测对着祁沅,始终在弹着一把桐木琴,余音绕梁。
他随意披散着一头银发,如同皎洁的月光从夜空中飞泻下来,配合着那双黑夜极光般的眸子,就如同画中人,一切都是美的不可思议。
那千丝万缕的银发着实把祁沅吓了一跳,就算是抄了右丞相府满门时也只是银了发尾,也没像这样啊!
祁沅不打扰他,安安分分地在门口守着,只要他的三米之处接触,宋听便不会大开杀戒,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祁沅听着琴音,也算是一种享受。
待他弹完一曲,再问他祁沅想要知道的,效果可能会更好,若现在贸然打断他,祁沅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