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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叫阿牛

往昔不再,玉消如云散。

前路茫茫,不知明日身归处。

歧路蜿蜒,行不尽前路沧桑。斜风凄雨,道不完人间几何。

百转惆怅难自抑,千树万花不自怜。

苍源在山道上奔跑着,任泪水被风吹散,那雨又淋湿了眼眶,不知哪些是泪,哪些又是雨。他就这样跑着,从天亮一直跑到天黑,从天黑一直跑到黎明破晓。

和山高处,在那真武观之上,存在于一处石林中的隐秘之地,此时轰然爆出一声雷鸣。那雷鸣惊天动地,摇曳了整座和山。那是和山真武转世神雷,百年一次,每次神雷过后,真武观便会迎来新的观主。此时那神雷落下之处,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火光汇集,形成一只如凤凰般的火鸟,从那和山之上的空中极速向南飞驰。那火鸟所过之处,一切云雨均被蒸发殆尽,甚至连那伴随云雨的风,都莫名的消失了踪迹。

也不知那火鸟飞了多久,在和山极南之地,他终于停了下来。此地是谷城南郊,再往南便是都城洛阳所属。半个时辰前,苍源刚刚由此地经过,进入了洛阳地界。

那火鸟在空中盘旋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凄鸣,而后轰然落下。落地一瞬,那庞大的火鸟迅速收缩凝实,最后竟变成了一个身穿黄袍的破烂老道。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多宝道人。

多宝站在原地,望向南方洛阳城的方向。此时他脸上喜怒不定,阴晴变化,显得甚是痛苦,许久,面目终于平静了下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语道:“我一生谨慎小心,便是修行这运道也不敢有丝毫冒险,不是有十成把握的事断然都不会尝试。只是这次,虽然卦象使然,可实在太过凶险。稍有差错我便万劫不复了。也罢,富贵险中求,既然做了也就没有退路了。可是……”

此时天色破晓,因多宝所化火鸟一路蒸散了云气,天空中再无半朵云彩,晴天朗朗。在那晴空之上,正有一轮晓月如玉盘当空,晶莹似水。

多宝抬头间正看到那轮明亮,脸上顿时泌出汗水,神情竟似恐惧到了极致。

神都洛阳,乃大夏王朝的都城。自先圣皇帝启建都以来已有近千年以上历史。大夏朝国运昌盛,千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治下一片生意祥和之态。人们说,大夏王朝之所以可以千年不衰,都是那护国神教一气道的功劳。一气道乃夏朝国教,夏朝历代国师也一定是由一气道宗的道士担任。一朝国运昌盛千年,那其国都的繁华自然可想而知。

这城实在太大了,城墙竟有数百米高,墙上彩旗招展,不知绵延到何处。城墙上东西南北共设了四道主城门,八道副城门,往来之人每日不下数万。守城的官兵也懒得一一盘查,只是看些衣着华丽的,才故意上前刁难一番要些好处。毕竟这太平盛世,也没必要太过谨慎。

苍源混在一支游走的商人队伍中进入了洛阳城。城里的繁华远非王城、谷城可比。这里街上骏马华盖往来如梭,街旁楼阁林立,便是那街上行人也一个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城中心庙宇朝堂鳞次栉比,高低错落,置身其中,如在天上宫阙。

苍源在街上逛了半日,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打算。走得久了觉得肚子饿了,便找了街旁一处酒楼,打算进去吃点东西。

在酒楼大堂找了个座位坐下,旁边自有小伙计热情招呼。苍源便点了几张大饼,一盘牛肉。许是这一天经历太多,苍源此时又累又饿,几口便将面前的东西吃了个干净,他觉得没饱,便又要了一份儿。

吃着吃着,忽然听到不远处好像有女子的笑声。他循声望去,就在自己面前不远,一张桌子上正做着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那女子样貌极美,此时正面对苍源而坐。其他人或聊天或吃喝,她却只盯着苍源,发出咯咯的悦耳笑声。

苍源被笑得不知所措,挠着脑袋低头打量自己。见自己身上衣服虽然破烂,但也不至于引人发笑。

那女子见苍源的憨态笑得更甚了,甚至召唤同行的伙伴一起看向苍源。那剩余的三人转过身来,一个是白面公子,另外两个则是壮硕的少年。待那三人转过身,那女子笑道:“你们看,你们看,都吃了十张大饼了,现在是第十一张,我的个乖乖,那些能把一头牛撑死,呵呵。”那白衣公子看了看苍源,不屑的转回了头。那两个壮硕少年则如见到神奇动物般,直盯着苍源不放。其中肤色泛红的少年眼中甚至带着敬慕神色。

苍源被三个人盯着,很是不自在。索性测过身子,低头不再看那三人。

“喂,那边那位能吃的朋友,过来一起吧,咯咯。”女子笑着向苍源喊道。

苍源恼那女子没来由的嘲笑自己,索性装作没听见,兀自吃喝着。

“喂,我家小姐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吗?”壮硕少年中肤色黝黑的那个冲苍源喊道。

苍源还是假装没听见,索性端起盘子,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四人。

吃着吃着,苍源只觉得背后一缕香风吹过。他不由得转回头去,却看到那女子已来到了自己身旁,正在自己左手边的位子上坐着。黝黑皮肤的少年则站在她身后,瞪视着自己。

“我叫你过去你怎么不过去呢?”那女子轻声问道。

苍源努力将口中大饼咽下,“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过去?”

女子瞪大了眼睛,又郑重的看了看苍源,莞尔一笑,“我叫翟青青,这回我们算认识了吧?”

苍源也不答话,只是抬头瞪了一眼女子身后的黑皮肤少年。

“他叫武大壮,是我府上叔父的儿子。”女子说话间,剩下的两个人也来到了苍源的桌子旁,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这位是司徒白白公子,司徒公子可是登封司徒家的嫡子,身份显赫。”女子介绍那位白面公子道。

白面公子微微点了点头,下巴却翘得高高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位是董浩,董公子,我们也是在路上偶遇,因为都要去一气道宗参加入宗考核,所以便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叫董浩的红脸少年双手抱拳,很是恭敬的道:“鄙人董浩,燕州北郡人氏,敢问兄台大名。”

苍源本不想理会这几人,但听那翟青青说起一气道宗入宗考核,心下顿时有了计较。他咽了口中的牛肉,回礼道:“我叫王阿牛,寒山人,幸会。”

“我这个人最爱结交朋友,特别是你这样的好汉,你我相会便是缘分,一起可好?”董浩指着苍源的桌子问道,他说话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一听便知有很深的硬功底子。

“也好。”苍源想了想,随即应道。

翟青青赶紧叫人将他们之前的餐食搬转到苍源这张桌子上来,又要了几个好菜。

翟青青也不吃饭,只是一直看着苍源,一副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苍源假装没看见,也不客气的吃起她点的菜来。此时武大壮也加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也不吃饭,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苍源。

翟青青盯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没猜错的话,阿牛大哥也是去厘山参加一气道宗三十年一次的宗门考核的吧?”

苍源道:“我是想入一气道,正苦于没有门路,听说一气道在洛阳势力很大,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山门,没法拜入,但不知你说的宗门考核是怎么回事?”

“在洛阳城找一气道的山门?”翟青青听了扑哧一笑。一旁司徒白白斜睨了苍源一眼,表情更加不屑。

董浩则吃惊道:“牛兄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那一气道乃国教,在洛阳虽然庙宇众多,可都是拿来让人供奉的,也只会处理一些凡间俗事,即使招人也只会收些杂役或凡人弟子。真正的一气道宗门则在西南厘山,那里才是真正开门收徒的地方,拜入那里才能真正学些本事,甚至修成神仙。”董浩说着,目中竟有了神往之态。

一旁武大壮忽然开口道:“一气道宗入门考试三十年才有一次,会从数以万计的考核者中挑选天子聪慧或者天生具备修炼灵根之人,每次招收不过数十人,而且许多都是宗族势力或者其他宗派选送内定了的,真正靠考试拜入山门的,万中无一。不是身体壮,能吃就行。”

苍源听他语气不善,可也并不生气,只道:“听武兄这么一说我倒有了兴趣,可否一同前往?”

“太好了,我们正有此意。”翟青青面露喜色,马上说道。武大壮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董浩也高兴的举起酒碗,大笑道:“有牛兄同行必定事半功倍,来,我们喝一个。”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苍源虽不是聪慧之人,但看这四人明显各怀心思,怕是叫上自己也只是利用罢了。

翟青青好像对苍源青睐有加,吃完饭她替苍源付了饭钱,还出钱在这酒楼订了几间最好的客房,苍源也不客气,自此算加入了这个队伍。

晚上董浩又来到苍源房间拜会,苍源便向那董浩打听一气道的一些事情。

这一气道宗世人通常略称为一气道,它是大夏国的国教,大夏朝准许各门宗派开山宣教,但需以一气道为尊。一气道的势力在大夏界内也是最强的,其庙宇数量不下一万。但一气道收徒异常严格,外门作杂役宣教讲道的弟子可以在各处庙宇征召,但修习一气道仙法道术的所谓入门弟子,则必须在一气道总教,通过严格考核,才能收入。考核每三十年才有一次,每次收徒应试者数万,通过这却极少。所收弟子主要看资质,是以不管是本身具备修为,还是凡夫俗子,均有可能通过考核,成为入门弟子。但一气道总教在西南厘山之上,离洛阳千里之遥,那厘山可谓凶险之地,四周大山环伺,妖兽横行。去那厘山拜师者在路上便死伤殆尽,十不存一。人们说,那沿途妖兽正是一气道宗故意安排,作弟子考核筛选之用。是以所有拜师者或结伴而行,或雇请法力高强之人,总之能保证路上不死,才是首要的事情。

听董浩解释,苍源终于明白那翟青青为何对自己这般殷勤了。只是自己只不过一个筑基修士,那翟青青岂非是看走了眼。

此时董浩忽然问道:“我见牛兄威势惊人,想必已是融合期的修士了吧,不知牛兄是哪个宗派的门下高足?”

苍源道:“只是宗族内一些微末的道法,而且我也不过是筑基而已。”

“这,怎么可能?”董浩眼睛瞪得老大,不能相信苍源所说:“牛兄威势比我族内融合期的长辈都要强上几分,只是筑基的话未免太骇人听闻了。那你族内功法实在太过惊人。”

苍源笑了笑:“真那么好,我还拜一气道干嘛?”之后便不再说话。

董浩只以为苍源不愿暴露身份和修为,便也不再多问。

董浩走后,苍源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一气道宗收徒万中无一,我修为低弱,悟性又差,此行恐怕是没什么希望的,但晓月让我一定要拜入一气道宗门下,非如此难以保自身周全,这可如何是好。”苍源想得累了,索性掏出自己的储物袋,查看起来。他此时已有三个储物袋,一个青绿色的,是晓月送她之物,那里边除了一本破烂养生经,一个装着失效罗盘的八角木盒,几套欢喜衣服,便再无他物。那经书和罗盘本来无用,但算的上是苍源仅有的家当,他舍不得扔,便一直放在身上。

接着,他拿起那粉色的储物袋,那是晓月临终所赠,苍源只顾逃命也未来得及细看。此时一看,发现那里边除了飞剑“伶俐龙”和一些晓月的日常所用之外,还有四枚玉简。苍源拿出那四枚玉简,发现上面分别刻着四样法术功法,一个叫火蛇术,正是晓月使用烧死翼齿虎幼兽的法术;一个是旋风术,能召唤旋风之力;一个是冰箭术,可制造大量寒冰箭矢;一个则是御风术,可让人踏风飞行。但这四种功法,御风术要修为达到融合期方可修炼,其他也要达到开光期才可修炼,苍源只有筑基修为,这些法术都练不了。除了这四种功法,这里还有大量的纸符,因观礼也有传授过一些纸符的使用方法,有一些符苍源认识,是多宝自治的符咒,使用者以自身为乩童,招神明上身可获得神明之力,不过神明之力与施法者能力相关,而且使用这东西施法者如同傀儡,很难控制自身行为,所以一般没人愿意用。苍源随意翻看了一下,又将他们放回储物袋中。

最后一个是多宝道人的储物袋,苍源想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探查,最后只得放弃,将其小心在身上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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