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8年的夏天奥林匹克运动会中国举行,举国欢庆,然而令我最兴奋的事情是我终于摆脱了高考的痛苦和折磨,踏上了去往大学的火车,爸爸没有送我,他希望我就在家乡的医学院,毕业以后和他一样做一位医生。
可是我不想,那时年少只想着自由和梦想,我去了京城大学,彼时我也不过是个纯良的孩子。
如果我一直纯良,那么是不是他就不会出现了。
郑玉是安城本地人,她反坐在凳子上,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她的眼睛看着天空,看着飞机划过留下的那一条白色的线,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大家都在收拾床铺,家长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似有鄙夷,抽烟的能是什么好人。
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那个女孩子抽烟,一定是肯定是个小太妹,不知道有案底没有的。
那个女孩子有纹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如此种种我们终于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好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纹身,却终于也变成了一个木偶人。
那个妈妈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始指桑骂槐:“有些女孩子啊!就是不自爱,李秋雅你可不能向人家学习的呀!”
我站在上铺看着郑玉依旧不停的抽烟,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她那包南京的味道。
整个宿舍我只认识她,是她帮我把行李搬上来的。
那个叫李秋雅的女孩子轻轻拉她妈妈的袖子,很为难的说:“妈,你不要这样啦!”
她妈瞅了一眼她,只说了一句:“呛死人的啦。”也就作罢了,她的话带着独特的家乡口音。
所有人都走了,家里人带着去吃饭,我忙里忙外一身汗,去洗了一个澡回来天已经黑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宿舍,我擦着头发在阳台上打电话,给母亲报个平安,电话里她一直嘟囔着我不该一个人独自来学校。
我听着她唠叨叹了口气从阳台上回来,郑玉像是一座雕塑,她固定了那个动作,只是她不再抽烟了,她说:“他走了,飞走了。”
我不知所以:“什么。”
她动了动脖子,保持这个动作久了也许是脖子酸了,她说:“一个人渣,说了一起留下来的。”
她故作轻松的模样让我大概脑补了一下,这姑娘是离了情郎了。
她起身站起来,一袭红色的裙很是绚丽,此后多年回想起来我总能想起她的撩过长发对我笑的样子,她说:“你是叫柏安悦吗?”
我点头,我实在是搞不懂这姑娘,这要死不活的一下午,生生要把一个寝室的人给憋死,现在又笑得这般灿烂,这是不是人家总说的人格分裂。
她手里拿着新款的手机她说:“快换上衣服,我带你去热闹热闹。”
鬼使神差我竟然是会听她的,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我和她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我甚至连她学的什么专业也不知道,我就跟她走了。
她亲自挑的衣服,我行李中唯一的一条裙子,白色收腰的鱼尾裙,这是临行前我亲妈亲手强行塞进去的,郑玉点点头,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这个打扮。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同我说话,她叫我小白,小白,一路叫个不停,我也默认了。
如果她给我说她的热闹就是这个酒吧,那么我是一定不会去的,老实说,除了我爸在我不懂事的时候用筷子点了一滴在我嘴皮上过,我连米酒酿都没碰过。
我们到时已经有几个男生、女生坐在那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划拳,听不懂,听不懂。
他们看到郑玉过来,从中间让出一个位置给她,他们叫她小玉,她指着坐在角落里染着红色头发的男生告诉我那是她的表哥傅安然,其他的都是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这是我同他第一次见面。
我不敢说话,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我是心慌的,音乐吵得我耳朵疼,郑玉坐在我的身边我多了许多心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安然停下划拳盯着我看,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我低着头绞手指,不敢抬头去看他,我感觉身旁有一股风,不得不抬头,他不知何时坐到我的身边:“再绞下去,你手指头该断了。”
这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郑玉一旁喝酒喝得开心,也许她是在求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甚至不敢搭他的话,我松开两只相交的手放到背后,像个小学生。
“害怕了。”
是的我害怕了,但是我还是不开口,不是高冷,不是做作,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男生说话。
他抬起一杯酒递我我面前:“你好,我叫傅安然。”
我接过来了,那是一杯清亮的在灯光下棕色的酒,洋酒、白酒、啤酒我仰着头喝下去也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我只感觉到恶心,心跳得很快,很快。
我感觉到有人摇我,一直叫我的名字“柏安悦,柏安悦,小白小白,小白。”
她好像是在骂人,骂她那个祸国殃民的表哥,祸害了我这个纯良的女子。
事实上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看到的是郑玉那张大脸,她已经卸了妆,很明显这里不是宿舍,宿舍可没有这么宽的床。
我可以确定我是疯了。
我竟然陪着这姑娘去酒吧,还一杯倒了。
这一杯倒的名号后来也是出名了,只要聚会郑玉就会毫不犹豫的挡在我面前说:“您可别灌她酒了,这丫一杯倒。”
我摸索着起来,她是安城人,这里也许是她家吧,我想上厕所忍不了,我决定自己起来摸索起身我身上穿的是粉红色的KT猫睡裙,这小短发脏得我自己都恶心。
出了房间门我才发现我这住在二楼,合着这是独栋小别墅,我还能看到门外的花园,没成想这一下楼是把我给吓着了,一个人就这么站在楼梯口手中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我眨巴着眼睛,愣愣的打招呼:“早安。”
这是郑玉她表哥。
他的红色头发烂糟糟的,他喝一口牛奶笑着说:“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
你才是哑巴,全家都是哑巴,我想骂回去,可是此时只有尴尬一片:“呵呵。”我只能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