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风初入树,缥雪渐侵苔,十一月末的雪带着凉意,
已是近黄昏,尹一凡拢了拢外罩的红色背甲袄子,将腰间的短刀正了正,轻吁了一口气,立刻成了白色的雾状,刚从赌馆出来,手中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赢了不少银子,今年春节有盼头了,
尹一凡行走之间却稳健有力,一头青丝束在小帽中,留出红色的系带,因为风餐露宿、日晒雨淋肌肤呈麦色,
身边的跟班捕快王泉小跑过来,
“头儿,出现命案了,”
尹一凡看着呼出的雾气慢慢的消散,有瞬间的闪神,每日吃吃喝喝,要不就处理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到商铺收一收保护费什么的,日子倒是过得去,
今日似乎出了大案子,
尹一凡带着七八个人马直奔西街梁氏棺材铺,步调急促,黑色靴履脚踩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众位围观的群众纷纷退后几步,探头探脑的在背后指指点点,
王泉推搡了一下尹一凡,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尹一凡的肩头,,
“听说是大案子,棺材铺的老板还有两小厮,一账房,全死了,当场毙命,凶手可凶残的很,那个血哗啦啦的,喷满室都是,当差这么多年,总算看到大案了,”
尹一凡以前是金南县的混混,跟着不知名的刀客习了几年武,打架斗殴样样齐全,三年前衙门招人,就当了捕快,因为有点头脑,功夫也不错,很快当上了捕头,
王泉刚来不久,跟着尹一凡这几天,帮着衙门处理过不少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点小聪敏,识字,又会点拳头功夫,再者性格也爽快,在捕快里面脱颖而出,成了尹一凡心腹部。
王泉比尹一凡矮了一个头,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于王泉轻佻的动作倒是习以为常,也没有回话的心思,身后的捕快还在七嘴八舌的发泄不满,
“真是要命,大冷天的,媳妇儿在炕头上,还得出差,”
“可不是嘛,平静了几年,一出来就两个大的案子,我昨日还巡夜来着,今早人手不够,又被抓来干活”
“金南县这是要火了,前几日首富南老爷私自铸钱被抄家,朝廷都准备派人来了,现在又出了杀人案,据说又跟南家脱不了干系,”
“南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不是嘛,朝廷准备派谁过来?”
“驻北将军凌子斐,不过最近听说被什么大事绊住了,迟迟没来金南县,”
“大司马的左膀右臂啊?,啧啧,靠,怎么派这么一号大人物过来,凌子斐不就是西街凌家的大公子,”
“正是凌家大公子,私自铸钱案不比寻常案子,朝廷重视。衙门都不能插手,话说凌大公子出征三年,从默默无闻,到现在成了大司马的眼前红人,可见厉害,”
“这可有戏看了,凌家跟南家可是世家,听说是娃娃亲,而且当初是南家大小姐亲自悔婚的,当时还出言羞辱凌子斐来着,如今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也不知道南家作何感想,”
“南家活该,当年可是嚣张一时,长公主还在的时候,南家嫡子南晋言可是长公主的带刀侍卫,贴身护卫,可受宠了,长公主掌管了铸钱司,南家被钦点为皇家掌管着铜矿业,宫廷铸钱的铜矿大部分出自南家,可惜贪心不足,竟敢私自铸钱,”
“说到南晋言也是可怜,为了长公主死于非命,凶手没抓着,长公主自个儿又死了,”
“不过南家人男男女女个个样貌出众,你说那南晋言也是一表人才,会不会是长公主的面首,”
说话的人笑容猥琐,神秘兮兮的话语留着遐想的暧昧,
尹一凡眉头跳了一下,这些话不堪入耳,真假掺半,
只听到又有人搭话,
“哪能啊,长公主那么喜欢大司马,还威逼利诱跟大司马成了亲,怎么说肯定没心思瞎搞,不过长公主也是个痴情主,追逐大司马这么多年,甚至还入朝为官,修整科考,弄了一套什么司狱法,啧啧,可惜一片深情,抵不住大司马的家国情怀,”
尹一凡竖着耳朵,
“什么家国情怀,大司马现在可是大佞臣,不知道近期朝廷发生的三大臣弹劾案,三大臣下场可惨了,”
“谁知道呢?说是佞臣又维护了大成的国序,成亲又怎么样,大司马根本对长公主没兴致,新婚当日就出征了,驻守边疆攻打羌国,三年才归来,归来时长公主联合太子扶逼宫谋反,大司马大义灭亲,可见根本就不待见长公主,也许就因为这原因。”
“不不不,偷偷告诉你,我远方亲戚是皇宫里的人。这长公主据说可是个妙人,凭着自己的能力入朝做官,外界传言不一,最多的是有勇有谋,只可惜走上造反这条路,死不足惜,”
“皇宫的秘史容不了我们置喙,总之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司马是看不上长公主,”
也不知道是谁搭了一句话,
“胡说,这本《长公主跟大将军艳史》写了两人感情可好了,”
王泉来了兴致,兴冲冲的把画册夺了过来,
“我去,哪里得来的小书,连姿势都微妙微翘,这长公主也忒肥了点吧。”
“得了,”尹一凡拍打了一下腰间的短刀,
“仵作应该去了棺材铺,一部分人去封锁现场,王泉带几个人跟我先去找南家两兄妹,既然是嫌疑人,必须活要见人,不能让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