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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小无猜由天定 忠仆皆从自小来

宣武35年夏,南涝北旱,灾情严重。满朝文武无计可施,万般无奈皇帝下诏,请季相上朝。

一大早,季相穿好朝服,来到女儿房间,看着熟睡的女儿,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刚要走,却发现袖子被拽住了,一回头,正对上季紫蕊黑白分明的眼睛。

“爹爹要去哪里?”季紫蕊从来没有见过季相穿朝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季相回身,将季紫蕊的手臂塞进被子里,给她压好被角,低声道:“蕊儿乖,爹爹去上早朝,很快就回来。”

“不要!”季紫蕊快速的抽出手,紧紧抓着季相的袖子不放,大眼睛忽闪忽闪,涌出点点泪花,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一松手,爹爹就会没了,胸口好闷。

季相看到季紫蕊哭了,心尖都发颤,赶紧将她抱到怀里哄着说:“好孩子,好蕊儿,爹爹就是去上朝看看,很快就回来。“

“不要!“季紫蕊干脆攀上季相的身上,紧紧搂着季相的脖子,哭了起来:”我不要爹爹走!不要上早朝!“

“哎!”季相无奈,只得唤奶娘进来给季紫蕊梳洗:“那蕊儿可愿意陪爹爹一同早朝?”

“好!我要陪爹爹一起早朝!”季紫蕊吸着鼻子答应着,反正不能让爹爹就这样走了,她的爹爹,她来保护。

季相吩咐下人准备蕊儿的早餐,另外通知十三姨,他要带蕊儿一同早朝。季相在桌前坐下,望着宝贝女儿快速地梳洗。

“奶娘,给我换上紧身短袄,我不要宫装,我要穿骑马装。对对,还有我的小靴子,就上次爹爹给我定做的那双鹿皮的。还有,我的匕首呢?还有那个小扇子。”

奶娘被季紫蕊指使的团团转。

季相是哭笑不得,一身通红的马装,黑色金丝鹿皮靴,黑色金丝腰带,腰间挂着镶金嵌玉八宝小匕首,手里攥着纯金镂空小折扇,穿成这个样子,小眉毛紧蹙,杏眼圆瞪,樱桃小口紧紧的抿着,一脸严肃。这哪里是上早朝,怎么看都像要去打仗呀。不过,宝贝女儿这样一装扮,还真有几分女将军的味道呢。呵呵!可惜不是男孩。不对,还是女孩好,女孩贴心啊!

这里季相看女儿,怎么看怎么好。那边季紫蕊换上全套装备,还特意让奶娘给自己梳了个马尾,几朵白玉雕琢的小花点缀其上,除此之外,一条红色两头绣着穿花蝴蝶的发带将头发束紧,还真有几分迷你女侠的味道。

“蕊儿,可收拾好了?”季相微笑的望着女儿。

季紫蕊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满意的点点头:“爹爹,我收拾好啦!”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季相身边,往他身上一靠开始撒娇。

“乖,快来吃饭,吃完咱们上早朝。”季相抱起女儿,亲自喂饭。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习惯。

隔壁奶娘的儿子季武在门口探头探脑,早在季紫蕊哭闹的时候,他就起来了,知道季紫蕊要和季相进宫,急的抓耳挠腮,忙忙地把自己收拾好,就蹲到门口等着了,他要陪季紫蕊进宫,保护季紫蕊是他的职责。

“小武哥。”季紫蕊发现了躲在门口的季武,清脆的喊了出来。

“季武,进来。”季相依旧仔细地喂着季紫蕊吃东西。

季武低头走进来,站在桌前。

“李妈,添副碗筷。”季相夹了一只虾包递到季紫蕊嘴边,季紫蕊张口咬住,伸出小肉手,也从盘子里抓了一个虾包,转身塞进季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爹爹吃。”季相笑的眼睛眯成了缝,鼓着嘴吃着包子。

季武半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快速地吃着碗里的粥。

“小武哥,给你。”季紫蕊又抓了一个虾包递给季武,季武忙接过,道了一声谢,赶紧塞进嘴里。

早饭很快吃完。奶娘给季紫蕊净了口,洗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退了出去。

季相抱着季紫蕊往外走,季武默默跟随。

门外早已备好车马,季相将季紫蕊抱进车,看向站在马车边上一脸期盼的季武:“你就不要去了,在府里把今天的功课认真做完。”

“是!”季武低头抱拳应道。

马车缓缓移动,慢慢消失在季武的眼眸里。

季武因为是在季府出生,所以一出生便是季府的家生奴才,跟了季姓,他的父亲原在京中做点小买卖,家道到也殷实,奶奶是京中有名的稳婆,娘的家里原本也是有些钱财,不想娘嫁过来刚怀孕,爹就出了事,爹去外省进货途中遭遇不测,人财两空,下落不明。虽然家里请了人多方打听,很长时间都毫无消息,娘说如果当时不曾有孕,她也就随爹去了,后来奶奶知道季府需要奶娘,就拖了人把娘送进季府,希望日后也能衣食无忧。

显然,这步棋走对了。现在娘是大小姐身边唯一的奶娘,大小姐对他娘的依恋可不是一般的,连春花、秋月俩丫头都只能在屋外守候,可见一斑。至于原因他是听奶奶说的,据说大小姐刚满月的那天夜里,娘突然感到腹痛,看到大小姐已经熟睡,就想悄悄去出恭。可是刚走两步又觉得不妥,就折回来,因为老爷和夫人担心大小姐不好养,所以从小就把他和大小姐放到一起养着,希望可以改变季府子女早夭的命数。也是不放心其他人,所以除了奶娘,其他人不经允许都不可靠近这间房。娘腹痛难忍,还是咬着牙把两个孩子换了个位置睡,奶娘把自己的儿子放在了大小姐的摇篮里,把大小姐放进了自己儿子的摇篮里。

两个孩子睡的安稳,奶娘急忙跑去出恭,想着很快回来,可是当她回来的时候愕然发现,房间里有人进来过了,她一面高声叫人,一面跑向大小姐,看到大小姐依旧安稳熟睡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老爷、夫人和府里的丫头婆子也都赶了进来,看到大小姐无事也都放下心来。这时季相突然问了一句:“蕊儿怎么睡在这里?”

奶娘一惊,忙又去看自己儿子,这一看大惊失色,她的儿子季武面色乌青,似没了呼吸。

众人大惊失色,季相快步走来,用手指探了一下季武的鼻息,感受到尚有一丝呼吸,一面叫人速请大夫,一面将季武托起按压胸部急救起来。

奶娘只觉得两腿发软,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却不敢发出一声来。

幸亏季相带了一辈子的兵,对急救也有密法,待大夫来的时候季武已经醒转。

大家都说大小姐的命是奶娘用自己儿子换来的。事后皇上下令测查,季相也派人寻觅线索,然都无果。

可是经过这件事后,奶娘和季武的身份也不同了,她们更得季相和十三姨的厚爱。

众人嘴上不说,对这件事也是心知肚明的,也是因此,季府上下对奶娘和他也是尊敬有加。

然而他自己也知道不论季相如何待他,他终究只是郡主的护卫,还是之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亲娘是大小姐的奶娘,又因为那件事他和大小姐也格外的亲近些。

在郡主出生的那一刻,季府一共买来10个同龄男婴和10个同龄女婴,接受着特殊教育,待遇也比别的不同,他们锦衣玉食,和主子同吃,同住一个院子,大到文韬武略,小到下厨烹饪都要学习,不论男女都要学习武功,只是男孩更重武艺,女孩更重侍奉。他们知道大小姐的饮食习惯和喜好,也知道怎样保护大小姐,他们优于其他家生子的喂养和调教,他们都是给郡主培养的贴身护卫。

而季武是跟郡主最亲的一个,郡主也是一直拿他当哥哥,也是因此他隐隐成为这队人的首领,大家都以他为马首是瞻。为了不辜负这份特殊,他比别人更加拼命学习,拼命训练,成为这队人里最优秀的,可是,他知道,他永远都只能是护卫,娘一直说大小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他只能有忠心,不能有其他心思。他觉得自己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想得到大小姐的认可,想看到大小姐开心,只是不想离开大小姐,哪怕一刻也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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