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琳恩曾经偷过很多船,她很高兴地发现这一条的质量比较好。它不过是一个小船,但航行起来很顺畅,像思想一样可以迅速地响应,感觉像是自己一条延伸出去的手臂。
“那就需要更多的漏洞了,”菲琳恩说,她正在将飘到岸边的水桶搬上去。即使这样做让她的伤口疼得厉害,但是她不得不马上行动,因为风力已经开始下降了……
菲琳恩一想到那个就疼得做鬼脸。
她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伤口,向各个方向移动她的手臂以伸展背部的肌肉。有一些动作,似乎她可以忽略伤口的存在,但也有其它动作——
“去他妈的!”菲琳恩在痛苦侵袭时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最糟糕的是随着每一次的痛苦而来的记忆。斯蒂芬尼娅从后面将刀刺入她的身体,而那时她正在盯着埃莉诺的眼睛。每一次身体的痛苦都伴随着被背叛的痛苦。她不敢想……
“什么,”菲琳恩问道,“你以为从今以后可以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你和一位公主和一个可爱的女孩一起远渡重洋,这个世界就会放过你了?”
这真是愚蠢的想法。世界不会像民谣歌手的故事那样给你一个幸福结局。当然尤其不会这样善待像她这样的小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会有别的东西可以偷走,无论是珠宝,还是一份地图残卷,还是某个女孩的心,然后转向……
“停下来,”菲琳恩自言自语道,但那更难。有些伤口是不能治愈的。
不过她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她尽可能地在沙滩上好好的缝合了一下伤口,菲琳恩开始担心斯蒂芬尼娅的刀在她背后留下的伤口。她把衬衫抬高到,舀起海水来洗干净伤口。疼痛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
菲琳恩之前受过伤,不过这次,她感觉更糟糕。她曾见过这样的伤口,一般情况下,这种伤好不了。那时,菲琳恩试图从一个死亡庙宇中偷窃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爬山向导被冰豹抓伤。菲琳恩曾经见过一个奴隶女孩,在她的主人将她鞭打得变身淋血之后,只能慢慢地等死。曾经有个赌徒在玻璃碎片划伤了手之后还坚持留在赌桌上。他们都不得善终。
菲琳恩知道,现在明智的做法就是回到原来的地方,找一个治疗师,然后休息一会儿,以便身体恢复。当然,到那个时候,入侵很可能已经结束,所有参与战争的人都已经烟消云散。菲琳恩会没事的,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毕竟,入侵究竟是如何结局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她只是一个小偷。总会有东西被偷走,总会有那些想追捕她的人。战争结束后,甚至可能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那时候情况往往会更加混乱,总是会有一些控制不到位,足够狡猾的人就可以溜走。
她可以回飞灰城,休息一下,然后踏上新的冒险旅途。她可以去寻找永无乡的岛屿,或者到冰封之地去看千里寒冰。她的人生还是充满了宝藏、暴力、女人和酒。到目前为止,所有那些曾经如此容易融合在一起的东西。
是什么让她把小船的舵柄指向提洛斯城呢?很简单:那就是斯蒂芬尼娅和埃莉诺。斯蒂芬尼娅欺骗了萨诺斯。她利用了她去到飞灰城,然后她还试图杀死她。不仅如此,她还试图杀死萨诺斯,即便飞灰城的传说他至少活着躲过了城市的陷落。
菲琳恩认为自己不能让斯蒂芬尼娅逍遥。菲琳恩在航行途中已经结下了许多敌人,但是她不愿意欠债。一年前,她曾经在奥克福德因侮辱而进行过一场决斗,她也曾追捕过一名试图吞并她的份额的锁匠,追了他逃窜了半个草原。
斯蒂芬尼娅因为她所做的事,死不足惜。至于埃莉诺……
在很多方面,这种背叛更糟。斯蒂芬尼娅是一条蛇,菲琳恩从她踏上船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埃莉诺竟然敢让她怦然心动。菲琳恩一生中第一次敢于不因为下一次的盗窃而思考,并开始梦想。
菲琳恩对自己说:“这是多么美好的梦想。走遍世界,拯救美丽的公主,诱惑美丽的姑娘。你以为你是谁?英雄吗?”
这听起来更像是萨诺斯可能做的事情,而不是像她那样的人。
菲琳恩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萨诺斯王子,我的生活会简单得多。”
她急匆匆地在船航图上划上了一条线,设置了一个新的方向。
她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她没有遇见萨诺斯,她的生命就会缩短。没有他的话,她已经死在了囚徒岛,之后……
他是一个似乎有理想大任的人。他在代表着什么,即使是菲琳恩为他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他敢于对抗他从出生以后就被教育的理念。他与帝国战斗过,尽管这样做对他来说不会那么容易。为了拯救像斯蒂芬尼娅这样的人,他已经准备好像英雄那样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想如果我有脑子的话,我会爱上你的。”菲琳恩想起王子时这样自语道。他当然是比埃利诺更好的人选。但是,你的这一生中,没有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你当然没有选择爱的权利。
萨诺斯是值得尊重的,甚至是值得敬仰的人。这就够了。只要想着他会做的事情,就足以让菲琳恩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如果不是变成一个更明智的人的话。”
菲琳恩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她试图与自己辩论。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正要去提洛斯城。她会找到萨诺斯,如果幸运的话他还活着。她会找到斯蒂芬尼娅,她会找到埃莉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也许,萨诺斯会争取用更为文明的方式来处理,但是到目前为止,你还是在低估别人。即使是王子。
现在,只有怎么到达提洛斯城,然后进入城内的问题了。当她到达那里的时候,菲琳恩毫不怀疑这是一座正在开战的城市,如果它没有完全倒下的话。飞灰城的舰队很可能是在这个城市前面的一个浮动屏障。在战争时期,封锁港口是一个长期以来行之有效的战术。
菲琳恩并不关心那种事情。她偶尔可以突破封锁走私,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利润。食物、信息、想出去的人,都是一样的。
不过,菲琳恩无法想象,飞灰城的士兵蠢到欢迎她这个为城市施以援手的人。菲琳恩已经可以看到飞灰城的船队,从飞灰城穿过水面到达帝国,船只就像项链上的串珠。主力舰队已经航行很久了,但是,他们还在集聚,三三两两地给成小队一起出发,试图充分利用这次入侵的机会。
从很多方面来说,他们是明智的。比起冒着生命危险战斗的人,菲琳恩对于在战后作点小偷小摸的人总是更觉得亲切。他们是那些了解自己的人。他们是菲琳恩的同类。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菲琳恩朝着一个船队的方向转了一下小船。她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掏出一把刀。
“嗨!”她用最纯正的飞灰城方言喊道。
一名男子出现在栏杆上,手持一只弓指着她:“想想看我们会把你所有的——”
菲琳恩甩出了一把刀,他话未说完喉咙里已经咳咳作响无法说话。他从船上摔下来,溅起水来。
“他是我的一个大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菲琳恩笑了起来:“我可不相信,否则你不会让他探头出来,看看我是不是威胁。你是这里的上尉?”
“我是,”他回道。
那很好。菲琳恩没有时间跟无关紧要的讨价还价。
“你们都是去提洛斯城的?”她问道。
“不然我们还会去哪里?”船长回道,“你以为我们在钓鱼吗?”
菲琳恩想起了在途中追猎她的鲨鱼。她想起了她的身体在它们之间翻滚:“可能是吧。水里有鱼饵,在这里可以满载而归。”
“提洛斯城的鱼更大,”这个声音回复,“你想加入我们的船队吗?”
菲琳恩耸耸肩,仿佛无论如何也不在乎:“我认为一把额外的剑对你有好处。”
“给你来个五十道剑对你也有好处。但是,你看起来是个能打的人。只要你不会拖慢我们的速度,你吃自己的食物。公平吧?”
只要可以让菲琳恩进入提洛斯城,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了。仔细看看城市周围的警戒线,飞灰城的舰队不会对她的身份有什么怀疑。
“够公平的,”她回了一句,“只要你不让我失望!”
“渴望去挖掘黄金。我喜欢这样的人。”
他们各取所需。让他们认为她来是为了黄金,也不错。唯一重要的是——
菲琳恩发现自己在苦苦压抑着自己的咳嗽,疼痛成倍的袭来,那种力量让她开始颤抖。它撕裂了她,她的肺似乎感觉要着火了。她伸出一只手,嘴里流出血来。
“你还好吗?”飞灰城的船长问道,声音里满是怀疑,“那是血吗?你不是身上得了什么瘟疫吧?”
菲琳恩毫不怀疑,如果他信以为真的话,他会把她一个人丢下。还可能为了确保疫病不传染,将她与她的小船付之一炬。
“在码头上挨了一拳,”她说着,把手扶在栏杆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在咳血,这听起来很糟糕,”船长回应道,“你应该去找一个治疗师。如果你死了,就没有命用黄金了。”
这可能是很好的建议,但是,菲琳恩从来没有听从过这样的话。特别是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如果只是为了黄金,她完全会按照这个人的建议去做。
“所以他们这样说,”菲琳恩开玩笑说,“我,我说他们不够努力。”
她让船长笑了起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时候杀死斯蒂芬尼娅和埃莉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