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宇文清彦道,
现在自己已经明白了二皇子的想法,不管如何宇文清宇也算是间接害死了宇文清恒,不想让二人再见罢了。宇文清彦拉着白玉婷进了离西门最近的海角阁,站在海角阁的顶楼,能够将整个西城门看的一清二楚。
“进城。”这是他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却不想今日是自己在等他入城,整个西门已经人满为患,街道四周也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但近万人的场所一片静默,白玉婷进了屋看到房内已经有了人,正是宇文清墨和宇文清轩。
看到宇文清彦两人,微微的点头示意,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宇文清煜身着素白长衫,领兵在城外整装待命,万谷关战役还没结束,六皇子灵柩是由三千铁骑一路护送回京。
京中出动了上万兵士,将西门到宫门之间清出了一条开阔大道,沿途白旛随风而舞,说不出的凄美,白玉婷此时正望着窗口出神,忽听远远一声高喝:“迎驾”,霎时威严有节奏的沉沉鼓声响起,西门缓缓开启。
整个京都刹那间陷入一种肃穆中,等到那三米长的玉棺露出一角,两侧的百姓自发的跪拜,在威沉的铁蹄声,高呼:“恭迎六皇子归京”,白玉婷只觉得天地间黯然失色,高远的天地瞬间变得肃杀,仿佛骤然凝聚了寒意。
白玉婷不由得起身站到窗前,待整个棺身都进了京都,宇文清煜从马上跃下,脚下一个趔趄,直直跪在了棺前,两侧的兵士想要上前将人扶起,就看到宇文清煜肩膀微微耸动。白玉婷握着窗棱的手一紧,身子向前倾了下。
过了半晌,才听到一声高喝:“起棺”宇文清煜手扶玉棺一角,缓缓站起身,
宇文清墨在一旁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宇文清恒和自己总是不对付,但是两人一向是小打小闹,从没想过有一天那人会这样静静的躺在棺材里。
白玉婷将目光重新投过去,只见周围一片寂静,肃然无声,只闻四周招展的灵旛猎猎作响。围观百姓静静跟随者素白的棺椁,像是再送那位惊才绝艳的皇子最后一程。
白玉婷看着缓缓入城的玉棺,仿佛看到了那日万谷关城门前那个遥远却熟悉的身影,凌洌沉敛,挺拔马上,风神绝世。那晚的背影似乎和玉棺合而为一,白玉婷突然觉得眼底泛酸,但是自己现在是成王妃的身份,怕被旁人看出端倪,故意若无其事的靠在宇文清彦怀里:“宇文清恒,不知你会不会希望再见到我。”
宇文清煜一手扶棺进了宫中,宫门开合,皇上身侧站着的德妃强拖着一口气,由喜儿搀扶着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玉棺,一般情况下皇子被封王会另外建陵安葬,只有未来的九五之尊才能入皇陵,就连自小夭折的大皇子也是送出京在沂州安葬。
对宇文清恒,皇上心中也是悲痛不已,下旨追封贤王,破例在皇陵下葬,虽说如此,却不能如皇后一般举行入陵大典,只能悄然入葬,宇文清煜却执意要为宇文清恒扶陵。
白玉婷在楼上待到玉棺消失在眼前,便随着宇文清彦向身侧的两人告辞出了海角阁,不知何时楼外已经准备好了车驾,白玉婷借着宇文清彦的力道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只见街上人头攒动,唯有高台上的灵旛若隐若现。她面向高台,依稀透过层层人群,能感觉到身着战甲的宇文清恒,记忆中他的样子仿佛越来越近,那双浅笑的眸子异常清晰。
白玉婷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里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定感觉,
回到王府,宇文清彦看了白玉婷半晌,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嚎啕大哭,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宇文清彦摸了摸白玉婷的一头秀发道:“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李贺在门外的询问声:“王爷,有人来访”
白玉婷随口问道:“是什么人?”
李贺答道:“是二皇子派人传话,说一会来拜访王妃。”
宇文清煜?白玉婷心头一跳,他怎么会想要见自己,白玉婷有些担心他会认出自己,当初离开二皇子府时是他送了自己一程,但是那时他与宇文清恒应当都是把自己当做婉儿的。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存愧疚,从始至终宇文清恒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宇文清彦像是知道白玉婷的心思:“就说婷儿已经睡下了,你差人回话吧。”
“可是…”李贺继续道:“来人说二皇子必须要见王妃一面,若是今日不行,便改日,要我们给个日子。”
白玉婷忍不住低头想了想,对宇文清彦道:“算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说开了也好。”
李贺应了下去安排,宇文清彦盯住她的眼睛:“我随你一起?”
白玉婷静静心,笑道:“不必了,我一个人无事的。”
已经进了二月,冬夜的风温和了许多,宇文清煜刚迈步进了城王府,就看到亲自迎出来的白玉婷,一身梅香流苏裙,盈盈福身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宇文清煜静静的站定打量了白玉婷半晌,这才点头示意:“王妃与在下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白玉婷微微一笑,“天下相像之人想必也不在少数,能够与殿下的故人相仿,也是妾身的福气。”
两人边谈边迈步进到亭中,孤男寡女不方便共处一室,李贺将人安置在了西苑的露天亭中,两面皆是雕花梨木屏风,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芷,搭配着若有若无的兰花香薰,让人神清气爽。
在王府庭院的四处点了许多清透的琉璃灯,即使天色渐暗,照的王府依旧光彩明亮,宇文清彦就在不远处的亭中打量着两人,宇文清煜也不多话,从衣襟中取出一方带血的纸张,上面赫然清晰印着自己的亲笔。
青山不改水长流,
明月依旧星渐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