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过了多久,苏问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是她觉着,这“岁时纪”与其说是卷书,倒不如说是一个女子的手札来的更贴切。
“看完了?”辛砚终于放下他的簪子,懒懒的问道。
“嗯,看完了,所以现在,你是打算告诉我缘由了吧”苏问姜好整以暇。
“你可知,这“岁时纪”中蕴含着天道纪法。”
“可我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女子串在这册子里的记忆,你……”苏问姜并不会觉得辛砚是在唬她,毕竟他有一双那么好看的装满山风的眼睛。
“岁月、纪法,这里面,承载的是这个世间的秩序。古都设有节令阁,二十四令使,指引天下走向。只是,一城春弄,嗔念难消……”
辛砚修长的手指在书面上轻轻摩擦,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她的离开,岁时纪二十四令使随之散落梓墟洲,古都陷入沉寂,只堪撑千年,若不将岁时纪重新补全,这整片大陆,怕是大乱将起。他不怕乱起,只怕他的姑娘,再一次无可奈何的离去。
“那又与我何干呢?”苏问姜喃喃。
“千年前,月曜司预言,会有少女踏月而来,谱写新的岁时纪”辛砚无悲无喜,眼睛深邃,不知在看向何方。
“月曜司?”
苏问姜接而问道:“那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要是不配合,你又能怎么呢?”
她小时候确实也曾有过异想天开的幼稚,但就像每一个小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不会傻乎乎的相信,童话里的故事。
“你不会拒绝”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却满是笃定。
苏问姜轻松地靠着桌檐,“是啊,我不会。”
冒险这种事,她乐意之至,人生总要有些起伏才好,抓住了一只蝉,并不代表抓住了夏天,,但至少,她曾紧握过,岁月薄凉的手。
辛砚拿起那卷岁时纪,递给苏问姜:“你还记得里面都写了什么吗?”
苏问姜接过,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而且,而且手上的这卷岁时纪上,内容都消失无踪,只有封面上的三个字如初,连鸢萝痕都是一样的,仿佛在告诉她,这和她之前看到的是同一个,她询问的望向辛砚,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
“你已经猜出来了,可对?”辛砚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要把这本无字的岁时纪,重新补上?”苏问姜迟疑道。
“嗯,过段时日,小问和你会一起去。”
“那你呢,你不一起吗?”苏问姜有点失落,好像……还有些难过。
“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古都”
“为什么?”
“需得岁时纪至少与六位令使结契后”
“结契?听起来倒真有点古都的感觉了”
“那你便先好好歇着”辛砚说完这话,起身,宽大的袖子无风自摇,隐隐有月华流动,灌满了像古都一样的寂寞。
“等一下,你口口声声唤我阿姜,这阿姜,不是我,对吧”苏问姜冲他粲然一笑。
辛砚的身形滞了滞,很快又恢复,是以,苏问姜并没有注意到。
也不等他回答,苏问姜说,“我现在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了。”
“那又怎样?”他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闲庭信步地离去。
苏问姜苦笑,是啊,那又怎样呢。
她不会知道,辛砚站在门外,望着鸢萝栖,眼神全然没有山风,唯剩明暗交杂,良久,终化作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