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摇椅,一架秋千,一方石桌,青藤摇曳。
苏问姜闭目躺在摇椅,哼着没有结句的歌谣,绿槐高柳咽新蝉,回荡在安静午后,成静默的笙箫。这是她来古都几日的常态,小问晃动着脚丫在秋千上缓缓睡去,辛砚端坐石桌,持一卷书权当消遣。
辛砚告诉她,那卷没有内容的岁时纪已没入她的眉心,会带着她找寻二十四令使。
所谓二十四令使,按苏问姜的理解来说其实就是中国古已有之的二十四节气,每一个节气都有各自的象征,对应的物候,一旦岁时乱,天下焉有安生之理?
只是在这里,她成了书写岁时的——幕后之人。古都的节令阁相当于二十四节气运转的中枢,而岁时纪则是令使的依存。
令使是一个个由天地灵气衍生的小精灵,节令阁内有二十四个小房子,里面一片温馨祥和。从房子内布局、装饰、名字等或可爱或端雅等种种错落有致的格调,苏问姜可以想象,这些小家伙的日常该是有多欢乐活泼。
谁能想象,在世人口中神秘肃穆的古都二十四令使,其实原形跟孩童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苏问姜不禁轻笑出声,古都的神鹿此刻正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在秋千上昏昏欲睡。
古都神女,据说就是她本人,也不知是不是时光在倒流,她的身形样貌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模样,倒叫她诧异了半天。
她想象中的古都,该是庄严厚重的古堡,在森林深处,古老而神秘,可这古都的建筑,与她所想大相径庭,每一笔都是江南庭院的样子,温软恬淡。
唯一还算符合古都气质的,目前也就只有辛砚这个月曜司吧,她半眯着眼,偷偷地把余光投向那温书的少年,真好看啊,画中仙一样,眼里装满了山风和……她
等一下!苏问姜后知后觉,偷瞧被正主逮个正着,辛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慌忙心虚的闭眼,生怕他问一句,你在看什么?
这种掩耳盗铃的把戏,当他是傻子么……不过,要是能一直这样做个傻子,倒也不错。
只是,她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早便不在书上,而她的种种小习惯,很早之前,他就了如指掌。
“哈~~~”小问咂吧咂吧樱唇,哈欠连连,单手揉着惺忪睡颜,眸子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麋鹿的她,长着和原先不一样的眼睛。
这样也好,苏问姜总觉得,辛砚,才该在眼里装满山风;而小问,眼中只需盛满麋鹿的清澈、灵动就足矣。
小问刚醒来就喜欢粘着苏问姜,一口一个姐姐,甚是乖巧。辛砚说因为岁时纪要重新开始谱写,小问的记忆也回到了最初,停留在没有离开古都之前,但会随着岁时纪渐次苏醒。
苏问姜其实很好奇,辛砚会不会也是一头麋鹿,毕竟他亲口说的小问是他妹妹,但她很显然没这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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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只是跋涉的铺垫,过了今晚,她就在古都待满了整整七日,这也意味着,她要走出古都,去看遍星辰和大海。
未知总是好奇和害怕在纠缠,抉择没有对错,只不过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罢了。
苏问姜会把七个安逸的午后藏在心间,辛砚知道,她也知道的。这样简单的岁月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她并不为此难过,就好比看一场烟花,绚烂过后只剩寂寥。
那也足够了,她会爱上沿途的风景、烟火人家,也会学着去爱,尘世里的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