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进了茫茫大雪里,小公主跟着它出去,阿池一直喊小姐姐,可是小公主浑然不觉。小公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直走呀走呀,走得累了也停不下来,后来,她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便没了意识。
雨势稍小了些,桑橙的一只手已经滴答满了雨水,晶莹着从指缝漏下,她淡淡说道:“后来的事,多希望那年冬天,蝴蝶没有来过落霞”
苏问姜耐心地听着,桑橙又絮絮讲了起来。
“小公主终于明白原来是灵蝶引路,她身处的地方是初问书院,她又喜又怕,自己这一走,阿池会不会哭鼻子,怕苦不吃药的时候有没有人哄一哄他……不过想到等学有所成回去了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在乎的一切,她满怀欢喜憧憬。
小公主的是金灵,初问书院从内到外的布置都很雅致,梨花木桌,有关灵力的书本,风格各异的师长,一起学习的伙伴,在小公主眼里,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好。
可是从第三年起,就陆陆续续有同窗失踪,夫子们只说是时候到了自行离开,小公主起疑是因为,有一个比较熟悉的小院妹,入初问书院不过一年半光景,怎么可能出的去?
但小公主只跟一个人说了,也就是这个人,让小公主性情大变。
那个人叫云静,跟小公主一样大,长得很清秀,小公主亲昵地称她小静,小静是小公主在初问书院最要好的朋友,小公主在世上最在乎的两个人就是阿池和小静。
小公主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静后,小静连忙捂住她的嘴,并且语重心长再三告诫,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要再管。小公主见她神色凝重,当即点头答应。到她们十二岁那年才知道,书院里还有长老,见到的第一个长老全身都裹在黑斗篷里,大家都叫他左长老。
小公主打第一眼见到就很不喜欢他,因为书院的选拔开始,天赋好的被选进海棠渊深造,小公主和小静便是其中一员,小公主习金灵,小静习木灵,二人同一些小伙伴由左长老领进海棠渊。
相比其他人的欣喜,小公主更多的是不安,尤其是见过左长老后那种感觉更甚,小静一直安慰她不要瞎想。
进了海棠渊才知晓,这初问书院哪里还是她们心心念念的地方,说是地狱都不为过。如果说梓墟中有千分之一的人得灵蝶引路入初问书院,那么这千分之一中只有百分之一有资格进入海棠渊,是以,海棠渊外的学子心中,书院永远都是圣洁不可冒犯的地方,就算有一日出去了,也只会记得书院的好。
海棠渊内的人受尽磋磨,长老师长个个贪婪无德,让他们自相残杀。在那里,小公主见到了许多已经消失的面孔,包括那个相熟的小院妹,他们都被缚灵索捆着,表情痛苦挣扎。
左长老让小公主一行人挑选一个带走作为奖励,当时进去的一共二十三人,可是被捆住的只有二十二人,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左长老说,没有奖励的是死人,然后怪笑着离去。
小公主和小静紧紧牵着对方,冷不防和那小院妹对上,脑海中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一定要活着,还要救她!不久前还是谈笑风生的同窗好友,现在却彼此猜忌,寻思着取一人性命。
大家都是习灵力之人,一开始场面混乱,后来有那么几个人被围攻,渐渐的被围攻的只剩一个,他不死,谁死?小公主每每想起那个第一个死的人,都会做噩梦,她忘不了,那人怨毒的眼睛和锥心的话语,他说:我们都一样
为了活下去,小公主也参与了那场围攻,她甚至不知道,第一个死去的人名字是什么。小公主如愿带走了小院妹,路过一片青苔,心念一动,便给她取名——芜苔,小静带走的是一个好看的少年,取名林深。
他们之所以被选中,自然是因为体质特殊,他们是最天然的武器,终其一生,灵力也只能停在巳灵阶段,但特殊之处就在于,他们修炼所得都会叠加在主子身上,主子伤了痛了,都在他们身上,若有生命危险,死的也是他们。
小公主在那里浑浑噩噩过了一年,与小静,芜苔形影不离,一年来,死了六人,小公主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能时刻保持警惕,让自己和朋友们好好活着。
小公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人口中神圣不可侵犯,众人心生向往的地方会是这个模样。她猜想往后会有更大的阴谋,于是计划着怎么逃走。
可是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又能往哪走呢?她习惯了事事同小静商议,小静清秀的脸庞上满是不可置信和害怕,但还是同意了,那时候小公主还没有意识到,最亲的人捅刀子最容易。
小公主从来没有见过院长,除了左长老,还有其他三个长老,个个都怪里怪气的,阴森森着实令人讨厌。但是小静却很崇拜他们,对于小公主的莫名的讨厌,干净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小公主从第一次见到小静就很想保护她,小静并不会娇气,柔柔弱弱的做派更是没有,人如其名很是娴静。清秀的脸庞总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谁也不会去相信她有害人的心思。
又过了大半年,海棠渊的海棠开得很是娇艳,但是只余了十一人,当然这并不包括芜苔林深他们。左长老告诉他们,岁时纪法即将迎来动荡,古都的沉睡与书院脱不了干系,从千年前开始就已经培育了很多代人,每一批都是十人,潜藏在梓墟各地,用着各色各样的身份。
小公主听得很是心惊,她不愿意与古都为敌,她想要逃离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却连海棠渊都出不了。
左长老说,十一个人必须死一个,剩下的都是精英,他们是彼此的对手。小公主仍然很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小静,可谁知道小静突然出手,废了小公主的四肢,小公主怔怔地看着她,她不痛,但是不能使用灵力,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芜苔疼的死去活来。
小公主不明白,为什么最好的朋友要这样对她,眼泪夺眶而出。其他九人如释重负离去,小静娇笑道,橙妹妹怎么哭了,是姐姐的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