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说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还有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总是教我气恼的,寥寥几笔,落下的是一纸恻然,可不像我,尽是些无病呻吟。
话说,这横月怎么看都不像是利器吧,但它扎起我来比刀子都好使,真的太疼了,我怕疼,怕冷,怕受委屈,但我最怕的,是辛砚的眼泪。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反正疼醒起来就在辛砚的怀里了,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这于绝对我不啻于一部惊悚片好吗,辛砚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竟然会哭?
而我又鬼使神差地伸手出去擦掉他的泪痕,这一动可不得了,牵动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很不争气地眼泪就出来了,不是我想哭,真的,是它自己非要出来见见世面我也没办法不是。
辛砚也是很反常了,抱着我不肯撒手,他不说话,我也不说,乘机环住他的脖子,虽然伤口又给扯疼了,可是我乐意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谁知道哪一天我就消失了呢,能抱一会是一会。他似乎没料到一向拘谨的我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愣了半天把我扒开,试探性的喊了句阿姜,我条件反射性地回了句干嘛。
嗯,没错,这才是我的本性。
之前一直都在压抑着,害怕做错,害怕辛砚不喜,可是渐渐想通了也就无所谓了,该怎样就是怎样吧。当然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有彻底了解处境前,暴露太真实的自己总归是不明智的。我一直都知道,该怎样最大限度的护好自己,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就放飞自我,活那么累还不讨好,我又不是有自虐倾向。
辛砚却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想确定我是不是换了个人,他问我还记不记得竹吟怎么弹,我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曲子吗?我知道辛砚会读心,所以有没有说谎他再清楚不过。
他把我放下,说了一句:你又骗我
然后就走了,走了!莫名其妙。
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伤患自己挪到桌子得多费劲,算了,想多了都是辛酸,谁让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呢,认命地开始写岁时纪。
第七十日
清明一侯桐始华
栀香街到处都开满了桐花,我至今没想明白,明明是桐花居多,为什么要叫栀香街呢。小问成天跟着桑塘学厨,除了惨不忍睹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词儿来形容了。
桑塘进宫去了,我们也没怎么在意,可是一直到傍晚都没回来,也没个消息就不寻常了,果不其然,白辞那厮穿得人模人样的把我们给“抓”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桑橙所为,她也没怎么为难我们,还划了一个小院子供我们住,从待遇上看好像并不是真的要为难我们。
第七十一日
睡到日上三竿,还以为起来就会有吃的,结果却是——自己做!
虽然在现代也不是没有做过饭,但味道是真的不敢恭维,烧火就更是为难我们了。和小问折腾到大半夜才歇下,各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七十二日
来了个叫灯洗的小宫女,话不多,教得挺实用,估计是桑塘派来拯救我们的吧。
第七十九日
在小院的日子着实无趣,前几天天气好一点还可以去数蚂蚁,今天下雨,别说小问,我都要闲的发霉了。
不过——
桑橙是个好姐姐,这是我对她所有的印象,我知道她对我说的未必全是实话,但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我们对桑塘有所芥蒂,众生皆苦,我情愿记得的,只有别人的好。
桑橙有她的无奈,我理解,她答应放我们走,我相信。
雨是停了,可心却不安分起来,初问书院居然沦落至斯也是可悲。我不由担忧起阿贝,那个地方出来,他会否初心不变?
说起来,我好像蛮喜欢给人拥抱的哈,总觉得这样的举动很温暖。
清明二侯田鼠化为鹌
这我是无缘得见了。
清明三侯虹始见
小时候,每看到彩虹都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大呼小叫,毕竟这不常见。
有人说,彩虹代表幸运也有人说是噩运,在小时候,它是一个七彩的梦,那个时候会对着它许愿。长大了,它就是它,是彩虹啊。
第八十三日
谷雨至
桑橙没有在说好的时间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来的是一个叫扶风梨依的姑娘,长相确实是很清秀,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而且,不是什么好人,那张脸,看着真是碍眼,倒不是说嫉妒,就是觉得她的性格配不上,糟蹋了。
后面又来了什么措公子和两位姑娘,叫什么倒不曾关心。
曲径通幽是一定要去的,尽管再怎么不乐意,该来的还是跑不掉。
桑罗是个人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多少女儿家肖想的人啊,当时剑拔弩张,我想的却是:要是没先遇上辛砚,会不会喜欢的就是他呢?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喜欢辛砚,就是我于爱情的结果。
其实我很害怕,横月扎下去我会不会死之类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形势造胆量,疼过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谷雨结契我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把横月拿下端详,意念一动,我居然进去里面了,一所小房子那么大,一只小小的动物,巧克力色的,卧在一张摇椅上睡得香甜。
说是龙,又好似不太像。
越看越像梦里苏问姜的那条龙,叫古古来着。
这古都可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浑水更是一趟接一趟,我没什么觉得有挑战性,只是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得漂亮,只希望出走半生,得到了想要的失去了不愿失去的,见过了该见的不该见的,即便会保持偏执,也要有能守护心里一点柔软的勇气。
世上最简单是坚持,最难也是坚持,那坚持喜欢辛砚,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人,需要多大勇气呢?
——苏问姜执笔
梓墟公元两千八十六年,阳月,日曜日,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