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起,老族长重又将祠堂大门落了锁,还用一块深红布巾将铜锁重重绑缚住,当一切归于宁静,封村每三年一回的祭礼便算是落下帷幕了。
手指的疼意只剩下星点酥麻,祠堂里的一切都让封筝感觉奇怪,祖宗边上盖着红布的牌位,还有需要祭血的仪式,透出一种强烈的神秘感。回家的路上,心里就跟钻进一群蚂蚁似的,心痒难耐,但又没法挠。原本还打算找爸妈问问,但按着祭礼前以他们不打招呼的情形来看,祭礼结束也不会主动说什么的,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现在的封筝满脑子只想着先找东西祭了空空如也的五脏庙才是首选,刚刚进宗祠时,就是因为肚子咕咕叫,所以才走在最后面的,唯恐怕被族长听见。
快步并做小跑,发呆不过片刻,家人都已经走远了,快到门前树亭时,爷爷奶奶都已经在树亭里摆好了小几,小凳,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馋的封筝强压下口水,伸长了脖颈,朝里喊着“妈,有吃的没啊,我快饿疯啦!”
“筝子,过来,你妈一早就炖了八宝粥,一直放锅里热着呢。”奶奶搬过一张小凳放在身边,对着封筝招手。
“早说嘛,我还真以为没早饭吃呢,八宝粥,八宝粥,我都等不及啦。我要敞开吃三碗。”
“还吃三碗呢,就你那小猫肚子,能吃完一碗就不错了。”老爹端着一口小锅,老妈跟在后头,用个托盘装着盘盏,筷子,几样小菜。
“我都饿惨了,而且我得补补,我第一次扎针,还是自己戳自己,出血多。”抬眼瞥了一眼老爹老妈,不见任何反应,心想着难道是多想了。“啊,这怎么这么少,我能盛两碗就不错了。”小锅不大,估计也就只够一人一碗的。
“那我的给你。”看着老爹递过来的碗,心想着还是老爹疼自己,老妈倒是在一旁笑出声来。
“别信他啊,昨晚熬了鸡汤,中午有大餐,你要是现在吃饱了,我看你中午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奶奶大力的拍了拍老爹,得知老爹又耍自己玩,封筝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就去追已经端着碗窜出亭子的老爹。
“那你别吃了,留着肚子,中午吃大餐。”
“你想的美,我先垫垫肚子,中午的大餐,谁都不许抢。”本就饿着肚子没什么力气,没跑两步就转回树亭。“饿死了,我才懒得追呢。”爷爷奶奶都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看着封筝,视线转到封筝握着筷子的指尖,眼睛里光影一转,便都低下头继续喝粥。
“筝子,一会你叫上水东和俞柳啊,中午做得多,反正你也吃不完。”
“哦,好啊。我吃完就去。”
匆匆结束早饭,下了坡道,没一会就到了俞柳家。两家离得近,就差两个横列,小时候只要喊上一声,就能听见,所以两家经常串着吃来吃去的,偶尔还能把水东给招来,不过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水东家的“优点”了,除了大嗓门以外,再就是顺风耳了,这可是天生的,哪怕两个人挨得近,说着再小的声都能被听见,悄悄话等同虚设,所以水东这一点特招人不待见,最主要也是因为他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大嘴巴,所有秘密只要到了他那就都不是秘密了,想起来就恨得人牙痒痒。
“俞柳!”大叫着敲开俞柳家的门,先问候了叔婶,九年未见,大家都变了好多,眼前的少年都跟老哥差不多高了,还戴了眼镜,幼时的俞柳身体不好,瘦弱的很,身上总有一股药香,今早祭礼时初见,翩翩少年样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将军的后代,倒挺像小说里描述的军师的模样。
“我妈熬了鸡汤,可香了,走,去我家喝去。”下意识就伸手去拉俞柳的衣袖,“我妈说了,不能白便宜我一人,还要叫上水东,早上平白挨了一针,正好补补。”拽了半天的袖子,见没拉动,有些不解的看着俞柳。
“呐,你也不看着点,我妈在后面可吓得不轻。”侧开身,晃了晃手里的斧子,身后一堆劈砍过的柴火,散开来,“你这直接冲过来,我要是劈着你,可没法赔你家一个大学生啊。”
封筝歉意的看了婶子一眼,赶忙告饶了一下,俞柳妈好笑的拍了拍封筝的头,叮嘱了好一会,才算是放了人,“婶子,俞柳我就借走了啊,晚些回来,好多年没见了,我还要去找水东,今天我们几个要好好聚聚。”
“你也别去了,就你刚刚那一嗓子,一准一会人就到,等着吧。我先把柴劈了,我屋里有新做的玩意,你可以去看看。”
“我还是看你劈柴吧,你的机关术我可破不了,还是等你忙完,捯饬给我看吧,以前被你算计的多了,要吃一堑长一智。”搬了个小凳坐在一边,催促着俞柳动作快些。